“考慮得如何?”
盡管是疑問句,赤司征十郎的眼裡卻有一種勢在必得的神情。
他看着柊澤雪柊,異色的雙瞳在陽光的暈染下呈現出溫和的假象,就像是獵人在捕捉獵物時進行的僞裝。
柊澤雪柊并不認為自己是獵物。至少不是赤司征十郎的獵物。
畢竟,從目前的事實來看,确實是她先主動接近赤司征十郎。真要打比方的話,赤司征十郎才更像是她的獵物。
以上全為無稽之談。
看到赤司征十郎手裡的便當盒,柊澤雪柊說道:“我覺得,先吃飯比較重要。”
赤司征十郎不僅接受了柊澤雪柊的答非所問,還一眼看出她正在物色吃午飯的地點,“學生會室比較安靜。”
柊澤雪柊順勢問:“學生會室,中午可以吃飯?”
“當然。”先是給出肯定的答複,引導對方上鈎,赤司征十郎又補充道:“僅限于學生會成員。今天就給柊澤特例吧。”
向來公私分明、對誰都不留情面的赤司會長,竟然會為吃午飯這種小事開特例。
柊澤雪柊于是說:“這是赤司會長的戰術?”
赤司征十郎淡淡道:“這種程度,還稱不上戰術。”
柊澤雪柊卻說:“可是已經有很多人聽說,赤司會長想讓我進入學生會。”
赤司征十郎嗯了一聲,面不改色:“這才是戰術。”
“這樣嗎?”柊澤雪柊并不意外,反而回答:“對我來說,前者比較有效果。”
“那不是更好嗎?”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
途中路過保健室,赤司征十郎突然停下來。
柊澤雪柊看見他禮貌地叩了叩門,沒有聽見保健老師的回應,于是徑自推開未鎖上的門。
雖然不是很清楚現在的狀況,柊澤雪柊還是坐到了單人病床上,赤司征十郎則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
因為病床相對要高一些,柊澤雪柊得以從一種難得的視角觀察近在咫尺的少年。
身後的窗戶不知道被誰打開了,潔白的窗紗被風掀起翻飛的弧度。
午後明朗的陽光照了進來,落在少年的面龐。微垂的眉眼,意外纖長的睫毛,還有高挺的鼻梁,嘴唇的形狀非常漂亮。
肌膚不但白皙,細膩的程度簡直令人咋舌。就算是如此近的距離,也看不出絲毫瑕疵,青春期少年少女最為頭疼的閉口粉刺更是無蹤無影。
這是她不付費就可以看到的内容嗎?
柊澤雪柊煞有介事地想。
赤司征十郎說:“右手。”
柊澤雪柊不明所以,依然配合地伸出右手。
她這才發現赤司征十郎手裡拿着棉簽,脫脂棉已經沾染了碘伏變成棕褐色。
接着,赤司征十郎将棉簽塗抹在她掌心外緣細小的傷口上,柊澤雪柊感覺不到疼痛,倒是有棉花纖維摩擦皮膚帶來的酥癢感。
“謝謝。”赤司征十郎正用繃帶纏繞她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紅腫的手腕,柊澤雪柊誠懇道謝,“幸好赤司會長及時發現,不然傷口就愈合了。”
赤司征十郎擡眸,目光輕輕瞥過柊澤雪柊。
沒有警告或者特别的意味,隻是觀察她的反應,僅此而已。
“你的慣用手是右手。”
為柊澤雪柊綁好繃帶,赤司征十郎才慢慢開口:“我在走廊看見你時,你用左手拎着便當,後來有電話打來,你沒有順勢把便當換到右手,而是選擇把便當暫時放在窗台上,繼續用左手拿手機。”
他隻是陳述了一遍事實,一切卻都清晰明了。
柊澤雪柊并非刻意隐瞞右手腕的扭傷。
她隻是單純覺得沒必要在意。
至于赤司征十郎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坦白說,她也不覺得驚訝。
讓她稍稍感到的意外的,可能隻是赤司征十郎對她個人細微的關注,以及這份對于現在的他而言格格不入的溫柔。
暫時忽略這種微妙的異樣感,柊澤雪柊問赤司征十郎:“要在這裡吃午飯嗎?”
赤司征十郎看着柊澤雪柊,兩人視線相對,他慢慢答了一聲“好”。
春日的暖陽在室内灑下一地光影,驅散盡空氣裡的寒意,枝頭的櫻花日漸凋零,淡粉色的花瓣緩慢地飄落地面,赢來新一次的輪回。
美術教室裡,江戶川柯南獨自吃着便利店買來的便當。
他單手撐着腦袋,手裡的筷子有一茬沒一茬地戳着幾乎涼透了的米飯。
看到江戶川柯南這副食不知味、沒精打采、神遊天外的喪氣樣,就算是食欲最旺盛的小島元也要大倒胃口。
所幸少年偵探團今天全都去餐廳搶超豪華版炒面面包,連灰原哀都在排隊買限量版淑女套餐,江戶川柯南也就能安心地一個人自怨自艾。
想不通。
實在想不通。
他短暫的十七年人生,崎岖坎坷怎麼就這麼多。
江戶川柯南長歎一口氣。
身體變小也就算了,他全當是主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