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去曆練的時候,那些妖獸打不過我,也想過引爆内丹,拉我同歸于盡,可惜,直到現在我還活得好好的。”
謝枝梨并不在意它的沉默,而是依舊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可在妖修聽來,她的聲音同催命符已經沒什麼差别。
它沉着臉,同先前的愉悅不盡相同,而是頗有些愁眉苦臉的焦慮。
它的想法被謝枝梨識破,這也導緻,它已經漸漸抵擋不住謝枝梨的劍招。
甚至它還能明确地感受到謝枝梨的劍招逐漸加強,相較而言,先前就像是在同它玩耍一般。
她表現得愈加輕松,對它而言便愈加棘手。
“妖修前輩。”謝枝梨的聲音再度響起。
它充耳不聞,愈發凝神對付着它手上的招數。
“我去年曾在一處山崖底悟到過一招,我初使覺得平平無奇,如今卻對這份劍招好像有了新的領悟,你要不,來試試。”
妖修可不會信她口中什麼的平平無奇。
它好不容易瞧見謝枝梨遲緩下來的劍招,便想着尋個破戰一擊過去,誰知這人卻先一步拉開了同它的距離。
“前輩,你可得看好了,這招叫——”
“撥雲瞻日。”
少女立于半空,衣袂翩跹。
手裡的長劍倏然指天,劍尖對立雲霄,劍身雷霆流轉。
原先蟄伏在雲層之後的雷霆倏爾靜止,此間事物好像就此定格。
妖修從不曾有過這般的壓迫感,甚至那種直覺和威壓,讓它此時提起一根手指都困難。
他被困在浩浩蕩蕩的天雷之下。
它倉惶擡眼,隻能瞧見少女匿于嘴角的一抹笑。
它甚至沒法說出求饒的話,不過轉瞬,一道粗壯的天雷便随着烏雲彙聚于它頭頂,烏雲裡雷霆翻滾,金色的光芒于黑夜之下若隐若現。
“不……”它嗫嚅着嘴,想要搖頭。
可在覺察到它抗拒之意的刹那,滾滾天雷從雲霄傾下,直直落在妖修的頭頂。
它甚至就連抵抗的心思都生不出一分,便被天雷貫穿整個身體,如浮萍一般,墜入深海之中。
随着天雷貫落,海面也随之掀起巨浪。
天雷交織傾落,随後歸于平靜。
謝枝梨收劍,禦劍輕靈落至秦湘面前。
少女身姿纖細,顔色皎皎,實在是很難想象,剛才那道足以毀天滅地的天雷會是眼前之人擡手喚來。
秦湘神色複雜看着眼前之人,半晌,才道:“還真是,天才出少年。”
“多謝老祖誇贊,枝梨不敢當。”謝枝梨謙遜一笑,“不過是僥幸而已。”
秦湘沒接她這話。
是不是僥幸,這般多雙眼睛看着了。
築基初期便能剿滅築基後期的妖獸,這般實力,已經不是能用“僥幸”二字形容。
“謝小道友真是謙虛了。”秦湘沒說話,秦氏家主秦常淮卻是接下這句話,“今日多謝謝小道友出手相助,等此事平息,還望謝小道友能夠登門一叙。”
“秦世叔言重,枝梨初來問安,該是枝梨先行登門拜訪才對。”謝枝梨執劍同幾人行禮,“還望到時,老祖同世叔不要嫌棄枝梨叨擾。”
秦常淮搖頭,正想再說些客套話時,卻先一步瞧見被他們忽略得幾個妖修想要趁機逃走,他此時也不過是稍稍恢複了些靈力,正想讓弟子将它們給捉住時,謝枝梨已經轉身,以靈力做繩,将幾個妖修麻溜得捆作一團,丢至他們面前。
謝枝梨下手時的動作過于快,讓秦常淮都沒反應過來。
“求求你們……”
一時安靜間,頓然便聽見其中一個妖修開口,隻是還沒說完,就被謝枝梨眼疾手快地給堵上了嘴。
妖修大概是沒想到謝枝梨還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有些恍惚地轉頭,正好對上那張天真溫軟的臉。
秦湘也隻是淡淡地瞥了眼,便問:“依枝梨之見,這些妖修該如何處置?”
謝枝梨聞言看向秦湘,并不怯場:“依枝梨之見,自當是全殺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人類不是最愛自诩良善……”
另一個妖修聽見謝枝梨的話後,當即便想要替他們解釋,隻是話依舊沒說完,再度被謝枝梨給堵住了嘴。
謝枝梨下手實在是太快了,又幹脆又利落,完全沒有半點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心慈手軟。
這一番動作下來,就連秦常淮也不由有了點改觀。
秦湘臉上倒是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滿意:“枝梨年歲雖小,但做事卻穩當。”
“雖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也絕不會姑息濫殺無辜,對凡人下手的妖物。”秦湘說道,“此番,問安受損衆多,便以它們之命,慰我問安無辜百姓之命。”
“動手吧。”
這些妖修早早便被謝枝梨的靈力捆成一個粽子,哪怕在不服氣,也掙脫不出。
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修士執劍上前,捅破了它們的内丹。
如今的海面已經歸于平靜。
内丹破裂後,這些妖修人形褪去,一一變回了原型,很快便被海水給沖刷走。
沒了妖修統轄,其他的妖獸自然是不成氣候。
很多沒有及時逃回深海的妖獸輕易被修士給殺死,原先激烈的戰鬥也逐漸歸于平靜。
謝枝梨拒絕了同秦湘一同回秦氏的邀請,轉而去找了柳念之。
此時柳念之已經收劍在岸上等着。
見謝枝梨過來,趕緊幾步過去。
不過沒等她有什麼動作,謝枝梨已經先一步拉住了柳念之的手腕,讓自己好靠在她身上。
“你怎麼了?”柳念之也不敢聲張,隻是默契地用自己身子給謝枝梨當靠背。
“沒什麼,我們先回去。”謝枝梨低聲對她說道。
柳念之祭出飛行法器,本想帶着謝枝梨先走,誰知賀玉珏同秦白卻圍了上來。
賀玉珏一臉複雜地看着她,沉思了片刻,才出聲:“謝姑娘真是好生厲害。”
謝枝梨笑盈盈的:“賀公子也不差。”
“錦音。”謝枝梨餘光瞥見正上岸的林錦音,連忙喚了聲。
林錦音幾步過來,似也發現了謝枝梨的不同尋常,她微微上前一步,半遮住了謝枝梨。
“此間事了,走嗎?”
她問道。
“你們,不随我去秦家嗎?”秦白剛已接到了秦家人的傳音,示意趕緊問道。
“改日吧。”謝枝梨道,“我這一身臭烘烘的,登門拜訪多不禮貌呀!”
“再言,妖獸攻城,城内一定還有其他事需得盡快解決,我同柳姐姐她們便不先登門打擾了,等此事平定後,我們在登門也不遲呀。”
謝枝梨說得也沒錯。
此時已經有不少的秦氏子弟去了城内唐氏駐守之地,誰也不知道此時城内到底是個何種模樣。
他們此時貿然請謝枝梨登門,的确不算好。
秦白一時也沒了聲息。
“我送你……”賀玉珏剛開口,卻一下想起了什麼,他自嘲一笑,又道,“我與柳少主所言之事,柳少主可好生想想,這段日子,賀某都在問安城。”
“好,那我們便先告辭了。”
說完,柳念之拉着謝枝梨登上了飛行法器,林錦音同兩人行禮告别後,便也跟着柳念之一同上去。
飛行法器已經在眼前漸行漸遠。
賀玉珏同秦白告辭後,便也帶着自己人離開。
原先熱鬧的海邊一時又變得安靜起來。
隻餘下無數飄浮在海面的妖獸屍體,和撿屍體的修士。
而此時,已經飛到上空的謝枝梨,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鮮血濺在她素色的裙子上,暈染出大片的顔色。
柳念之趕緊朝她嘴裡塞了藥:“你這次怎麼會受這般重的傷?”
謝枝梨按住柳念之的手腕,虛弱地倒在她身上:“哦,我一個築基初期打築基後期,你覺得能不受傷?”
柳念之被她這句輕描淡寫的可話給氣得不行:“你知道自己受傷,怎麼還同秦氏那一群人在那談笑風生的?”
謝枝梨微微閉着眼,說出的話卻是讓柳念之給氣笑了:“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