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過去的下一霎,靳玉宸便似有所感應地也擡眼看來。
隻是面前樹木衆多,枝葉掩映,靳玉宸一時也看不見,到底是誰在看他。
“靳玉宸。”向錦書拉下他的衣袖,“你在看什麼?”
“看人。”
“人?”向錦書不太明白,她歪着腦袋,看了下四周。
這裡不但密密麻麻都是妖獸,人族修士也是一抓一把,她實在是不懂,這有什麼可看的?
見她臉上露出疑惑,靳玉宸卻并沒有為她解疑答惑的心思。
“靳玉宸。”向錦書有些無奈,“你怎麼又不說話?”
靳玉宸聞言低頭看了她一下:“再吵就回去。”
向錦書撇了下,有些委屈,但礙于靳玉宸的話,現下又什麼都不敢說。
她低頭玩着自己的法器,但實在是架不住這兒過于的無聊,她不嫌髒的直接坐在地上,末了,又拉了拉靳玉宸的衣擺:“我們還得在這等多久呀?”
此時日頭剛落不久。
靳玉宸覺着怎麼着也得等上一夜。
“是你自己要跟來的。”靳玉宸說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管。
向錦書聽見這話真是咬牙切齒:“真不知道我爹怎麼會将你這種不懂憐香惜玉的家夥派來保護我的!”
“真可惡。”
向錦書的抱怨,對靳玉宸而言,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
“靳玉宸,你這麼無聊,你這輩子都找不到道侶。”
靳玉宸忍不住低笑,随後将自己的法器給抽了出來:“看見了嗎?”
“什麼?”
靳玉宸掂量着手裡的劍:“我道侶。”
向錦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裡的劍:“你道侶?你父親得将你給打死吧。”
靳玉宸嗤笑:“你懂什麼。”
别人不知道,反正謝枝梨是沒忍住笑了。
她之前就聽過一些關于劍修的說法,比如劍修的劍就是劍修的老婆。
不過她現在還沒本命劍,的确不太了解。
手裡的枝條被謝枝梨卷的愈發柔軟。
夜色越來越黏稠。
烏雲壓頂。
真是濃稠的雲層後,隐約還有幾分電閃雷鳴。
而被妖獸圍困在其間的小草,依舊平凡至極。
謝枝梨真是直到現在都沒想起,這棵草到底是什麼靈草。
她腦袋仰靠在峥嵘的樹幹上,繼續等着。
等天生地養的靈物成長起來其實很累的,有些可能一會兒就能成長起來,也有些或許得耐心地守個三五日,都不一定能見它成熟。
而此時,也不過才去了幾個時辰而已,下面的人群便可以暴動不安,甚至為了争得一個最佳搶奪靈物的位置,而紛紛刀劍相向。
不過沒人阻止。
有些在看戲,有些事不關己,而有些想要渾水摸魚,意圖取而代之。
而靳玉宸他們護着向錦書退到了更遠一些的地方。
原先還算風景宜人的懸崖,此時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外層的諸多妖獸也同人族修士展開了厮殺,迫使更多的修士不得不加入戰場。
靳玉宸護着向錦書又往後退了半裡左右的地。
可饒是如此,依舊有不長眼的修士想要往靳玉宸身上撞,将他給拉下水。
不過還沒近身,就被靳玉宸帶來的人一刀斃命,就連他的衣角都沒挨着。
大概知曉他不太好搞,所以很快也沒人這般沒眼色地靳玉宸的面前撞。
被靳玉宸護在身後的向錦書大概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般殘酷的厮殺,小臉是白了又白,甚至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是緊了又緊。
“你若不習慣,我便遣人送你回去。”
誰知向錦書依舊搖頭:“不行,我是出來曆練的,我才不會被這種陣仗給吓到。”
可真當血飛濺過來時,向錦書卻害怕地閉緊了雙眼。
靳玉宸也無奈。
這裡其實并不算很好的曆練之地。
他本是打算循環漸進的,誰知道回了内圍之後,會遇上這樣的事。
“一會兒你記得保護好自己,不要往前沖,今宵,看好她。”靳玉宸對身側的男子說道。
向錦書沒像之前那樣逞強,而是乖巧地點頭,應了靳玉宸的話。
靳玉宸臉上難得的帶出幾分溫柔:“乖一點。”
謝枝梨漫不經心地聽着。
下面的厮殺已經愈演愈烈,方圓十裡都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血腥氣。
屍橫遍野在此時已完全具象化。
謝枝梨卻在此時戳了戳系統:“你真不考慮給我一點提示嗎?”
系統顯然還在記恨剛才她屏蔽它的事,壓根就不願意理她。
自讨了個沒趣,謝枝梨煩躁地将手中的枝條再度團了又團。
也不知下面的厮殺到底持續了多久。
濃稠的夜色褪去,翻滾的雲層間躍上一抹青色。
天已微亮。
下面不管是妖獸還是修士,其實已死傷過半。
便連似要踴躍而出的朝霞都因此染上幾分血色。
謝枝梨正巧打盹醒來,一眼便瞧見原本該被好好保護的向錦書也殺紅了眼。
渾身都被血色重新浸染。
甚至昨兒才見到的天真也在此時消磨殆盡。
果然,鍛煉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便是真刀真槍的曆練。
謝枝梨并沒急着下去。
而是順手又在陣法邊緣補了幾下,天光從枝葉間落下,襯得肌膚過于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