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有一個跟他同個胚胎出來的,異能似乎是精神催眠來着。
“小九,向右轉,到爸爸這來!”
追捕的人越來越多,我忍不住主動開口暴露自己的偷窺行為,指揮她向我的方向撤離。
嘿,這崽子,跟我唱反調呢,竟然故意往反方向跑。我吹胡子瞪眼,在另一頭急得抓耳撓腮。
還好危急關頭她還是知道輕重的,救了個實驗體後立馬朝我指揮的方向狂奔。
我給她指了條捷徑,基地裡的智能系統也挺奇怪,這時候導航竟莫名失靈,一路上警衛都恰巧與我們擦肩而過。
第n+2段:
門打開,我将這小鬼連同身後的三十多個孩子一起拉進來,轉身迅速反鎖。
“跑得滿頭大汗,真夠狼狽的。”我調侃她。
小屁孩又來脾氣了,一屁股坐下,偏頭不理我。嘿,我還沒怪她瞞着我的事呢,她還不高興了。
“你很聰明,”我溫和地摸摸她的頭,蹲下來看着她,“小九,轉過頭來,看着我的眼睛。”
行吧,不聽我的話。
我笑了,“異能覺醒後你不聲張是對的,至少不會再回到之前,在基地裡失去自由的生活。”
“警惕我也是個不錯的意識,以後就算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一定要記得防着一手啊。”
“聽着,待會我身後會出現一道門,你帶着他們,”我指了指其他小孩。
“既然你把他們救出來了,就領着他們一起向外面跑,我帶你出去過,你知道路的。注意防範,遇到這個女人直接跟着她走,她會帶你去到安全的地方。”
我給她看了崔梅的照片。
“你就沒有什麼其他要對我說的話嗎?”總算忍不住了吧,小鬼頭轉頭瞪我,眼睛通紅,跟個兔子似的。
“那你想聽我說什麼?”我笑問她。
行了行了,眼看她又要氣得轉頭,我連忙掰住她的腦袋。
我認真地跟她對視,“你可以相信我的,爸爸從沒想過要将你交出去,”我尴尬地咳了兩聲,“雖然一開始确實是想要激發出你的異能的……”
“那恭喜你,你成功了。”小家夥突然悶聲說。她擡起眼睛,看着我,“在你第一次将我帶離基地的時候。”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外面的世界,璀璨的街景,霓虹的光輝,那麼令人向往的美好卻與我分毫無關,一條街道将我和它們遠遠地劃分開來。
“那時候,我第一次萌生出了反抗的思想,也是從那刻起,異能第一次産生了波動。
“但真正的覺醒是在6号,7号,8号以及10号被帶走的時候。
“那時冰冷的憤怒填滿我的胸腔,我的理性讓我冷眼旁觀,我的感性卻讓我深受煎熬。
“但我對異能還不能熟練掌控,經常時靈時不靈。在我搞懂它的邏輯之前,你将我接走,我被迫清空記憶,忘記了一切。
“随着時間的增長,我的記憶逐漸開始恢複。起先是一個片段,慢慢的是很長一段對白。
“記憶徹底蘇醒是在下雨那天,我纏着你,讓你陪我淋了一下午的雨。
“我承認,你生病那時候,我是故意那麼整你的。”
“好小子,我就說怎麼可能就清個記憶,結果居然還能把腦子都給清沒了呢。還鬧出那麼多騷操作來。”我一巴掌拍在她背上,這個時機愣是将我給氣笑了。
她也笑笑,突然目光變得冰冷,她看向我,“所以呢,現在你這陣仗又是要做什麼?我不需要你的擅作主張。”
“很感謝你讓我度過了兩年快樂的時光。
“可惜後面的我又想起了所有。我的靈魂在掙紮求生,一面渴望有人帶我走出囹圄,一面又在不斷沉入深淵。
“你不可能感化我的,放棄吧,我不會受你的感情羁絆所拖累。我就是頭白眼狼,随時等待時機反咬你一口。
“你幫了我,我轉頭就能把你給忘了。”
“那不正好嗎,”我起身看向正在一寸一寸挪動的出口,“我也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忘掉我就好了。我也很榮幸能和你一起度過這三年多快樂的光陰。”
“門要打開了,”我低頭注視着屏幕裡的畫面,幾波人馬正在不斷靠近,“小九,帶着他們,走!”
“你是傻子嗎!聽不懂還是怎麼?我說了,我不需要你這麼做!”這小孩感覺都暴躁得馬上要原地蹦起來了,蹦起來也沒用,都沒我胸口高。
我單膝跪地,溫柔地擁抱住她,在她額頭虔誠印下一吻,可惡,眼睛要尿尿了。
我壓下喉嚨裡的哽咽,“我愛你,小九,爸爸愛你,将你救出來是我這一生中最正确的選擇。”
“我會化為你人生中最美麗的煙火,就像你第一次看見的那樣。不,比那還要壯烈,我會為你慶祝希望和新生。
“從此以後,你可以放心去追逐真正的你想要的自由了。”
“你要将我丢下,那我不就變成沒人要的小孩了麼……”她喃喃着,“所以我人格的形成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它讓我懂得了感情,賦予我反抗的意識,卻隻會讓我一次次地見證失散與挫敗,隻會給我帶來無盡的痛苦。”
“若是沒有生出自己的人格,乖乖成為任人擺布的實驗體,變得麻木呆滞,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不甘和絕望?
“從一開始被創造出來,我就不該生出向往自由的靈魂,我的血肉早已失去了滋養它的生機。
“它不應該覺醒在我這具軀殼裡,沒有希望,就不會積攢失望。
“我錯了,我不該當真的,明明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卻還要渴望被人關愛,被人在乎。”
“小九,”我痛心地看着她陷入自我懷疑中,我第一次狠狠扇了她,渴望将她扇醒,我捧着她的臉頰。
“為什麼要妄自菲薄,為什麼非要究竟你的人格意義?
“你,從來就不是沒有人格意義的存在。
“至少,你的存在,補全了我殘缺的童年,你填充了我靈魂中所缺少的部分。
“跑!”
我推了她一把,連同其他孩子一起驅趕出去。
與此同時,入口處傳來震顫聲,他們在用激光進行切割。
我笑了,等最後一個孩子通過,我用自己堵住出口,摸出槍為他們拖延時間,跟第一個冒出來的敵人火拼。
趁着短暫的空缺,我開啟副腦,估摸着孩子們走遠了,從背包裡取出特制炸藥。
我丢下槍,開始錄像,防彈衣早就破破爛爛。嘴角溢出血絲,我不甚在意地擦去,将炸彈朝後面抛去,摁下開關。
爆破前,我用盡全力将副腦丢向外面。
砰——巨大的火花炸響,身子一瞬變得輕松,我的靈魂在不斷升空。
我看見地面上的小九,她抿唇攙扶着一個癱坐在地的小女孩,成功帶着孩子們跟崔梅會合。
真棒,我的女兒。
我勾起嘴角,任憑自己跟焰火結合。
我要以靈魂為寄托,在天空中盛放出最美麗的花火。
比我将她帶出基地那天所看見的煙火,還要絢爛。
要讓小九擡頭就能看到,我要成為她人生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還是算了,就讓我成為她人生中最無關緊要的景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