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皮。

可又不盡然，她很肯定，它是活的。

崔九驚疑不定，這太匪夷所思了，她大大的奇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那東西是個赤/裸的人類男性，乍一眼看去全身上下隻剩下張皮，像塊布一樣在海裡飄來蕩去。

但是它的皮膚是透明的，帶點粉白，還能看見裡面跟紙片一樣薄的内髒。

崔九揉了揉太陽穴，她感覺到了頭疼。

這裡真的是……

一言難盡，各種意義上的。

崔九歎了口氣，瞥了眼那又跑出來的東西，被水壓擠着軟溜溜一坨，在玻璃後大肆轉悠，她立馬又嫌辣眼睛般移開目光。

她可真是找死啊。

推崇基因改善後，聯邦已經很少能看見醜到如此地步的東西了，平時看美麗的事物看習慣後，她竟然都已經無法再接受這樣的存在了。

這裡是待不下去了，她轉身便走，随便哪裡都好，反正打死她是不會再到這裡來的了。

崔九沿着走廊走了很久，當她停下的時候，牆裡嵌入的電子屏上，“2号飼養倉”幾個字自動顯現。

她難得猶豫了，1号跟4号飼養倉都不是什麼好地方，這個2号大概率也有什麼離譜的玩意兒在等着她。

之前的經曆讓她深刻地認識到：它們可能不會要她的命，但一定會要她不好看。

崔九人生中很少有這麼糾結的時刻，實在是這些東西真的很挑戰她的認知，醜，實在是太醜了，醜得别緻，醜得出奇。

那些蛇好歹還算看得過去，但那人皮真的是讓她頭皮發麻。

物理攻擊為零，魔法攻擊值拉滿。

崔九眸光閃動，不過還沒等到她做好心裡建設，面前的門就自動打開了，屋内沒開燈，漆黑一片。

她在門外靜靜等了片刻，沒發現什麼危險，邁步走了進去。

啪嗒，她每走一步都有頂燈在她身後點亮，随着她的步伐一排排像浪花起伏般次第開啟，室内大亮。

崔九松了口氣，這裡正常多了，室内很大，環形水族箱内不再是水母，換成了各種各樣的章魚。

她在外圍轉了圈，牆壁内安置着衆多的小玻璃箱，淺淺鋪着幾層水，單獨裝有不同品種的章魚樣本。

門邊的牆角處同樣擺放了一張桌子，上面放置着滿滿當當的飼料。

崔九目光掃過，凝在某處不動了，她被其中一個玻璃箱吸引。

裡面有個玻璃瓶，巴掌大的章魚正沿着瓶身攀爬，逐漸将自己塞進瓶子内，觸手試探着，扒拉着一旁的瓶蓋，卷住蓋子運送到瓶口處，接着往回縮，瓶蓋落下，緩緩從裡面旋緊。

吸盤翕合，觸手在裡面不斷蠕動着，瓶身不穩猛地傾倒，咕噜噜滾動一路撞到了玻璃上，又咕噜噜滾回來，搖搖晃晃停住。

崔九看着，那隻章魚在玻璃瓶裡，觸手試探推拉，吸盤吸住瓶蓋緩緩旋轉，發現轉不動後停了片刻，又開始反方向旋動瓶蓋，蓋子終于松動，章魚成功鑽了出來。

她挑眉，看着那隻章魚在玻璃房内遊走了一圈，再次鑽進瓶子裡，不斷重複以上的操作。

有意思，崔九眼眸漸深，看向其他的玻璃箱。

腦海裡再次憑空跳出一段記憶，畫面對準了一雙白皙的手，崔九挑眉，倒想看看它要做什麼。

她順從着那些記憶，來到一處分區操作台，學着那雙手的操作，在屏幕上點擊着不同的指令鍵。

頭頂天花闆打開，一隻巨大的機械臂伸展，頂部臂匣打開，抓夾彈出，最後懸停在存儲玻璃箱的牆壁前。

崔九兩隻手分别握住一根操作杆，左手負責前進後退，右手負責上下左右。

機械臂跟随她指尖揮動的方向，同步調整定位。

她眼睛盯着前方，機械臂向左一直滑到底。

崔九視線探尋，最後決定随機選取一個目标，上方，她擡頭，右手向前推動操作杆。

然後，前進，她松開右手，左手向前一拉。

機械臂靠近玻璃箱，抓夾感應到徽标裡的芯片信号，自動扣上箱體側面的橫勾，随後緩緩将其從壁龛中抽離，底部臂匣中支架細杆延展成托盤順勢接住玻璃箱，平穩将其運送到展示櫃中。

崔九走上前，展示櫃很大，光阻攔的玻璃就有她胸口高，她兩手撐在玻璃邊緣，彎腰，箱頂有道很顯目的徽标。

一隻冰冷的白色機械眼睛，藍色的星球占據在眼珠的位置，金色橄榄枝頭尾閉合，充當虹膜的花紋，将一座金色沙漏環繞正中。

這道标志很眼熟，崔九覺得她應該見過，現實生活中，但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