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女孩？”

“你怎麼知道？”17号驚訝擡眼。

“……”崔九指了指那朵睡蓮。

17号沉默着點點頭，“……她沒見過這些，我聽……說，我們的故鄉就生長着這種花。

“幾年前我和136号一起将選好的花種栽下，但一直沒能等到它們開花。這是今年春天剛剛開放的第二批花，可惜第一批不久前被我們的打鬥給毀了。”

崔九心虛地摸摸鼻子，“她也跟你一樣嗎？”

17号愣了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落在腰腹下粗糙的蛇尾上，恍然大悟，“不，當然不是，她跟我不一樣，她的眼睛特别美麗。

“就像我們——我認知中的叢林一樣，非常特别，你隻要看到了，就一定能認出她來。”

崔九心徹底沉到了湖底。

完了。

她已經能肯定，他口中所說的，跟她知道的136号，是同一個人。

她甚至不敢擡頭，不想面對頭頂那雙炙熱殷切的眼神。

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呢。

崔九尚在糾結。那廂17号已經在催她了，“你快去，她就住在特殊觀察室裡，從我這裡出去後一直往前走不要拐彎，盡頭就是了。

“除了睡蓮，不要忘了把盒子連同裡面的東西都帶回來。

“明天下午前一定要回來，我很累，本來該休眠的，但我想要在這之前再等等136号。”

崔九歎了口氣。

她依言前往目的地，果不其然，禁制已經撤銷，如今誰都能進去。因為裡面壓根沒有人，自然不再需要多加防範。

她推開門，是個難得的單人間，牆邊堆放了很多草編的小玩意，桌子上的水果早已壞掉，床沿有很多限制行動的鐵鍊，現如今也雜亂地拖垂到地上。

衣櫃裡倒是有幾件衣服，但除此之外，崔九找不到其他有關這個實驗體的信息了。

住在這裡的人就像一張白紙，沒有明顯的個人偏好，沒有鮮明的性格特征，……什麼都沒有。

唉，崔九歎口氣，她把玻璃杯沖洗幹淨，續上幹淨的水，又将帶着水珠的紫色睡蓮插進去，擺在床頭。

做完一切，她坐在地上，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默念一聲冒犯，崔九取出裡面的兩樣東西，一樣是棕皮小本，另一樣是畫卷。

崔九捧着小本子，她期待地翻開第一頁，然後沉默了。

這什麼火星文，歪歪扭扭的。

她快速翻了翻，一共由兩種字迹書寫。

這不是聯邦的官文。

崔九記憶力很好，她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通，并沒有找到相匹配的文字，絕對不屬于存在過的任何一種語言。

畢竟黑色論壇上人員複雜，各個地方各個人種的都有，為了方便溝通，她曾抽空了解過曆史上有記載的各類文字，不求精通，隻要第一眼能認出是哪個種族的文字就行，事後再用翻譯器是一樣的。

而這個，在她看來，不如說更像是雙方人員用來進行秘密交流的暗語。

也就是說，這文字是17号私人創造的一種符号，崔九笑笑，倒是她小瞧他了。

她将卷起來的那張畫紙展開，這幅畫倒是沒什麼晦澀難辨的地方。

光線昏暗的森林裡，衆多參天古木自幽潭中矗立生長，綠藻群大範圍覆蓋住水潭表面，枯黃的藤蔓偶爾穿插着靜浮其中，妖冶的睡蓮挺水而出，成了畫面裡唯一的亮色。

蛇，密密麻麻的蛇群從四面八方紮堆聚集。

樹幹，水潭，蓮葉，全是栖息的蛇。

色調沉悶而壓郁。

像是在朝聖。

畫的右下角同樣出現了那種稀奇古怪的符号。

崔九猜測應該是一句話。

反正現在不急着回去交差，她起身看向門口，打算去找找其他人，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應該找到不少線索了。

走了幾步又覺得肚子餓了，崔九于是腳步絲滑地轉了個彎，毫不滞澀地邁上了前往食堂的道路。

天大地大，還是等她吃完飯再說吧。

最先遇到的是7号他們，彼時三個人正坐在餐廳門口聊天。

“你不是被關起來了嗎，這麼快就放出來了？”看見崔九的身影，5号震驚地站起來。

崔九聳聳肩，“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坐着不進去？”

小男孩指了指裡面，“塌了呀姐姐。”

這個地方還能塌頂？

崔久表示懷疑。

“你是來吃飯的？”梳子問她，“坐過來一起嗎？”

崔九也不扭捏，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感覺自己錯過了很多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