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交疊在一起,有男有女,聲音亢奮地數着新娘們磕頭的數量,像是在下注。
音浪最後變得越來越高,語氣也越變越兇,開始争論新娘們到底是磕了九十八次還是九十九次頭。
陸椴被吵得頭疼,于是沖着它們怒吼了一聲:“是九十九次,傻逼們!”
結果話音一落,那些人影突然就止住了聲響,齊齊轉頭“看”向了陸椴這邊。
陸椴心裡重重地咯噔了一聲。
那些人影就好像是察覺到了有外人入侵了它們的領地,開始變得焦躁,變得憤怒,它們身上的黑霧開始變得洶湧濃稠。
緊接着陸椴就錯愕地看着那些黑色人影扭動着身軀,開始和他身後的紅色人影打架,并且打得不可開交,特别熱鬧。
陸椴摸了摸下巴看戲。
說實話,這場景就跟看火柴人打架一樣,看起來很是滑稽搞笑。
陸椴這時才發現自己能動了。
隻是還沒等他在夢中有所動作,那些新娘也察覺到了什麼,紛紛停止磕頭的動作。
她們緩緩起身面對着陸椴。
這時不知從何處刮起一陣大風,将新娘的紅蓋頭給掀了起來,不過是一瞬間,那蓋頭下的模樣就這麼赤裸裸地展露在陸椴的面前。
那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龐,已經開始腐爛流水,糜爛的肉挂在臉上,深可見骨,隐約可以分辨出生前應該是一張清秀俏麗的臉。
如果陸椴沒看錯的話,那三個女孩都在眼睛、嘴巴、耳朵等部位有被挖掉的痕迹,并且用紅線給整整齊齊地縫合在了一起。
不能看、不能說、不能聽。
陸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們,心底蓦然升起一陣怒火。
究竟是個怎樣喪心病狂的人,才能對着三個剛成年的小孩子下這麼惡毒的手。
新娘們沖着陸椴微微鞠躬,然後擡起手,一人指向了供台,一人指向了山壁,一人指向了洞外。
陸椴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
還沒等他細究,耳邊忽然就響起一道輕笑聲,像是得償所願一般,低沉清越的男音撩過陸椴的耳邊,帶起一陣陣身體的顫栗。
陸椴摸了摸耳朵,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就在他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時候,胸口開始像被什麼重物壓迫了一樣喘不上氣,而左臉更慘,像是被挨了一拳重擊,身體猛地往下墜。
強烈的墜空感逼迫陸椴掙開了眼睛,一下子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心跳加速,大口地喘着粗氣。
昏暗的房間讓他一時間分不清這裡是夢境還是現實。
等陸椴從恍惚中緩過神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就爬上了他的脊椎骨。
旁邊是弟弟的酣睡聲。
窗外是嘩啦啦的落雨聲,外面在下着大雨,時不時伴随着雷電交加的轟隆聲響。
吱呀——
這時,房門被緩緩推開了。
陸椴被吓了一跳,轉頭看去。
隻見堂妹穿着一身白色睡裙,披着長發,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門口那。
外頭有閃電劈過,明亮的光透過走廊的窗照在了她的身上。
看見陸椴醒着,堂妹沖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嘿嘿……找到了……找到了……嘿嘿……”
語氣裡透着說不出的瘋癫詭異。
陸椴驚恐地發現她的聲音變成了沙啞陰冷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