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等下出門,你繼續看家。”陸椴很快就幹完了一大碗粥和幾個包子,收拾完碗筷就準備出門。
“哥你要去哪裡?帶我帶我——”
看見人要走了,堂弟瞬間就不幹了,等推爆了遊戲中的水晶,他利落地關掉了遊戲,緊跟在陸椴的身後一起出了門。
陸椴并不想搭理這個傻裡傻氣的堂弟,他順路路過老宅,那裡依舊大門緊閉,于是他一把撈起蹲在門前舔毛的大黑貓,然後在對方有些驚恐的眼神中,抱着它開始在村裡走動。
陸家村地段小,陸椴仗着腿長,懷裡摟着貓,借着散步消食的理由很快就走完了一圈,也大緻摸清了這裡的布局和道路。
陸椴在某一處村民門前停了下來。
他覺得很怪。
說不上來的怪。
每次路過那些敞開大門的屋子,陸椴一眼就能瞧見裡面的布局,和老宅一樣,大多數人家都在一樓大廳供着祖宗靈位,但是供桌上卻都擺着一座長相奇特的雕像。
和太奶供奉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神龛,就單單一個啤酒瓶大小的雕像擺在供桌中央,和自己的祖宗共享香火。
怪異的雕像有着三個似虎似豹的獸首,張着血盆大口露出猙獰的表情,頭頂長着細長的犄角,身體部分像人非人,幾乎是整合了許多動物的特征,讓人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它到底像什麼。
陸椴凝視着這個雕像直皺眉。
它給他帶來的第一感覺就是陰冷,以及說不上來的厭惡。
“你也覺得它不對勁嗎?”
陸椴順了順黑貓的毛安撫它。
懷裡的黑貓每次遇見那尊雕像就會炸毛哈氣,整隻貓好像如臨大敵的樣子,如果不是陸椴強硬地抱在懷裡不撒手,估計它能直接跳出來上前去撕咬對方。
在村裡溜達的時候,陸椴又遇見了村長,于是他趁機和村長打聽那個雕像的由來。
村長樂呵呵地解釋道:“你說村民家裡供的那個神像嗎?那個就是我們的山神大人啊。”
陸椴感到十分詫異:“山神的形象為什麼要塑造成那樣?”
村長有些苦惱地想了想,随即搖搖頭道:“不清楚,隻記得是當年村裡來的一個道士給我們的。”
于是陸椴又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道士?
許久,村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得拍了拍陸椴的手臂,邀請他去村委會的辦公室坐坐。
“小椴啊,你要是好奇,我們辦公室有村志,從百年前陸家村建立開始就有了,裡面有我們山神文化的記載,你要不要去看看?”
這正合陸椴的打算,但是面上還是委婉地試圖拒絕:“叔,這不太好意思吧?”
“嗐,這哪裡的話,你是我們村裡人,我和你爹又是熟人,隻看看又不會違規,走吧走吧。”
陸椴乖巧地笑了笑:“那就麻煩您了。”
陸椴剛準備跟上去,想了想,拉過一旁正在撸貓的堂弟,低聲道:“你要是閑得無聊就别跟着我了,你去找陸麟她們。”
堂弟有些不情願:“那哥你要去幹什麼?”
陸椴瞥了一眼笑得人畜無害的村長,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猶豫了下才說道:“我去跟村長探探話,順便去看看能有什麼線索。”
“直覺告訴我,這裡很不對勁。”
“喵。”
堂弟懷裡的黑貓突然對着陸椴叫了一聲。
陸椴低頭和黑貓對視了一眼,看着它瞳孔裡自己的倒影,他輕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貓頭,認真道:“我去去就回。”
堂弟哦了一聲,委屈巴巴地和陸椴分道揚镳。
就在陸椴和村長攀談着前往居委會的半途,突然從巷子裡竄出來一個人影猛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陸椴身高體壯,被撞也隻是踉跄了一下,對方就比較慘了,一屁股往後跌坐在了地上,他懷中的東西直接散落了一地。
陸椴低頭一瞧,竟然都是些路邊的野花。
撞他的那個人是個比較瘦弱的男生,似乎剛剛成年的樣子,他擡頭愣愣地看着陸椴,然後在陸椴詫異的表情中開始低聲抽泣了起來。
“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撞疼你了。”陸椴見人直接哭了,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明明是小耗子你撞到人家的,怎麼還哭上了?”村長一把将人給拉了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哎喲别哭了,一個大男人,天天哭鼻子害不害臊啊。”村長有些頭疼。
“花……花……送給招娣的花……”男孩指着地上的花,哭得很傷心。
原來是送給心上人的禮物啊。
陸椴摸了摸鼻子,有些過意不去,于是替他一點一點将地上的花給撿了起來,幫他把折斷的花丢掉,重新在附近的田地裡現摘了更漂亮的替換。
陸椴想了想,直接抽出他衣服上當裝飾的一條紅色的帶子,幫他把花束紮好。
等他回來的時候,男孩還在哭,村長也一直在哄。
“給你,你是要送心上人的吧。”陸椴将花還給了男孩,男孩看見花,才終于破涕為笑,這時他忽然看見了什麼,接過花束蹦跶着跑走了。
陸椴擡頭瞧了瞧,男孩跑去的方向,似乎有一個女孩站在那裡翹首以盼。
村長也看見了,在旁邊唏噓道:“唉,也是一對可憐人。”
“怎麼說?”
“一個天生癡傻,一個天生聾啞,還相互喜歡上了對方,這本該是一樁好姻緣,偏偏他們都攤上了那種家庭。”
村長一邊走一邊說:“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陸剛,剛才那個人就是他的弟弟陸浩,我們村裡人叫他小耗子。”
陸剛?
莫名地想起昨晚老黑的叮囑,陸椴向前走的腳步不由得停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