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鳳胎的添油加醋下,同樣又把幾個叔伯嬸嬸說得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龍鳳胎的父母,吓得立馬檢查了一遍自家閨女的身體,看着她腿上的淤痕,更是吓得心有餘悸。
“原來那個噩夢是真的……”
他們這一輩,尤其是做生意的,對于鬼神之事比他們這些年輕人更忌諱一些。
幾人紛紛看向作為主心骨的陸爺爺。
爺爺想起母親生前叮囑的話,歎了口氣道:“現在也隻能等到中元節結束了。”
幾個長輩面面相窺,算一算,中元節那天也正好是太奶的頭七。
也隻能是留下來觀望了。
陸椴的父母上下打量着自家兒子,看着他眉頭緊皺,仿佛烏雲密布的臉色有些忐忑。
陸母看着他膝蓋上已經化膿的傷口,更是擔憂,忍不住嗔怪道:“小椴啊,你這傷口泡過水了吧,這都快化膿了,你怎麼那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陸椴回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确實變得有些嚴重了,傷口部位被水泡到泛白,快愈合的部分開始有些隐隐發麻。
陸椴不想讓自己老媽擔心,隻好說道:“我去換藥處理一下。”他記得老黑那裡有藥,他尋思着借來用。
“對了,爸,你知道舊祠堂的事情嗎……”
他還沒說完,三位道公開始做起了法事,破舊的牆上挂着上三清四禦圖,道公們穿着老舊卻又精緻的明黃色道袍,手中搖着響鈴敲着銅鑼,三人開始圍着火盆打轉。
黃色的紙錢被丢進火盆裡燃燒。
道公蒼老沙啞的吟唱中帶着古老語言特有的神秘韻味,伴随着震人心魄的樂器聲,他們開始為亡者誦讀往生咒。
陸椴聽着聽着,竟開始覺得頭暈目眩
眼前的世界仿佛跟随着道公手中的搖鈴在晃動。
铛——
道公的吟誦聲變得缥缈不定。
一陣眩暈感襲來,讓陸椴未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耳邊開始出現嗡嗡聲,他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
被一旁的陸父察覺,疑惑道:“怎麼了?”
陸椴皺着眉,他手撐着額頭,呼吸急促:“沒什麼……”
淅淅瀝瀝的雨聲由遠及近,陸椴擡眼瞥向門外的黑夜。
下雨了——
耳邊傳來嬸嬸們同陸母的議論聲。
“剛剛你們有沒有看到奶奶的腿上……”
“你也看見了?”
“是啊,和囡囡一樣的……”
密集的雨水擊打在雨棚上發出噼裡啪啦的噪音,輕易地蓋過她們的說話聲。
懸挂在雨棚上的白熾燈被風得微微晃動,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
嘩啦啦——嘩啦啦——
望着外面的傾盆大雨,陸椴更加頭痛欲裂,意識開始變得飄忽,一種強烈的困意襲來。
陸椴瞥見靠近神龛的牆角有一席空位,他想都沒想就靠了過去,強撐着困意貼着牆角坐下,胳膊挨着神龛。
雖然這樣做會冒犯保家仙……希望祂能諒解吧。
陸椴嘗試着清醒,可就是很困,困到眼皮已經開始在打架。
困成這樣,不對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椴的錯覺,眼前的世界開始在搖動。
晃啊——晃——
穿着白色喪服的陸家人開始如散沙渙散,逐漸凝聚成一片紅色。
唢呐聲在前,銅鑼身側響。
眼前不再是老宅昏暗的布置,沒有了黑色的棺材,白色的布幔,轉而變成了狹窄的紅色空間。
紅布金繡的布簾在眼前晃動。
陸椴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動,在掙紮。
視線所到之處是繡花繁複的紅色裙擺,寬大的袖子随着少女不停地拍打一閃而過。
有尖銳的男音在高喊着:
“新娘到,山神迎——”
陸椴聽見“自己”開始發出急促的哭泣聲,是少女絕望的掙紮與哭喊,他的視線開始劇烈晃動。
一隻皮膚青白粗糙的手伸了進來,那隻手緩緩掀開了布簾,有人矮身探了進來。
陸椴猛地就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詭異笑臉。
“恭迎新娘子下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