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惜年擡手和窗邊的晨光一起朝海頓打了個招呼。
海頓翻身迅速下床,抓過一旁的帽子戴上,快步向安惜年走來:“你還活着!”
安惜年點頭,抽出長刀寫到:多虧你昨晚的幫助。
知道自己幫了上忙,海頓笑得眼睛彎彎。她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突然發現安惜年胸前的一大片血迹,以及左臂的異樣,驚訝:“你受傷了?”
手臂骨折,安惜年就算想藏也藏不住,索性把袖子撸起來。
海頓被安惜年的傷勢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屋子裡傳來一聲:“安姑娘傷着了?”
安惜年向聲源看去。
劍修擺出一副虛僞的關切表情:“獨自對付怪異很辛苦吧?”
在劍修和其他兩人向她走過來時,安惜年不動聲色地用鞋底抹掉地上的字,懶得理這幾人,果斷轉身走出院子,往村子走去。
路上,安惜年手口并用,把書桌上取來的衣服撕出幾條,簡單為左臂做好固定,來到溪邊将衣服剩餘布料浸濕。
然後她拍拍自己的肩。
白億乖乖離開胸前,趴到安惜年肩上。
安惜年擦拭起皮膚和衣服上的血迹,直到那一大片暗紅不再駭人,才繼續向村口前進。
有了怪異親口給出的信息,進度果然可以順利推進。安惜年很快從村口的一戶人家那裡打聽到衙門的方位。
大娘指完方向,疑惑起來:“不過小姑娘,大過年的,你去衙門是要做什麼?那裡徒步來回要一天,别趕不上除歲了。”
來的路上,安惜年還在考慮該怎麼縮短去衙門的時間。
劍修現在不能用了,她雖然跑得快,但總不能真的跑步前進。那樣太怪了,大概率會把她直播間的觀衆吓跑。
沒想到徒步來回居然正好一天時間。
安惜年寫:但我聽說,三十年前衙役因司将軍趕來,是在接到通報的兩天後?
大娘的五官僵硬起來,扭成了不合适的面具,偏偏還要擠出掩飾的笑意:“嗐,那是……”
安惜年直直盯住大娘的眼睛。
小姑娘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大娘總算是妥協,壓低聲音向安惜年說明:“這事兒按村裡規矩不得議論,尤其是快過年了,說出來不吉利。姑娘你可莫要抖出是大娘告訴你的。”
安惜年兩手在嘴前做了個扣扣子的動作。
這恐怕是NPC的設定對話。不然還真的會擔心她一個啞巴多嘴嗎?
大娘神情放松了些:“其實,當年的事兒也怪。那時候也是臘月,竟然下起大雨來,給衙役耽誤住了。那暴雨一連下了十天,電閃雷鳴,當時村裡的老人都說是那個将軍帶來的不詳。”
“哎喲,當時死了将軍的那個地窖,正是我家對門,晦氣得很。偏偏大雨,見天兒的黑,連處理屍首都處理不得。”
這裡是雲國的北疆,往北幾百裡就是寒嶺的連綿雪山。臘月下暴雨,确實是天有異象。
安惜年告别大娘後踏上前往衙門的路。
不需要顧及白億的傷勢後,她趕路的速度快上許多。不至于跑起來,也和競走差不多了。
由于速度快,白億被颠得犯惡心,連忙把頭從衣服裡探出來,趴在安惜年肩頭呼吸新鮮空氣。
暴走四個小時,安惜年的視野裡已經出現了衙門氣派的屋檐。
[已達到關鍵地點。初始區域保護失效。]
有海頓加在她身上的“溫度保護”,安惜年沒有感受到一絲寒氣。
她回去還有事要和海頓說,所以耽誤不得,于是毫不猶豫地往衙門裡面闖。
安惜年本以為自己得在這裡找上許久,沒想到剛進大堂,就見最顯眼的正中位置,擺着一個關閉的錦盒。
錦盒色彩鮮豔,在昏暗的堂中格外顯眼,大小看上去正好适合裝下一顆眼球。
身後一群攔不住又追不上的衙役終于逮到機會,紛紛舉起水火棍沖安惜年聚集過來。
棍棒隔空揮下虎虎生風,氣流卻隻摸到安惜年的衣角。
眨眼間,安惜年閃身到錦盒前,單手打開。
裡面,是一顆深褐色的眼球。
安惜年立刻把錦盒合上,躲避抵擋衙役的攻擊,目光在堂内巡視起來。
這時,白億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東南角。】
安惜年立刻向大堂東南角移動過去。靠近之後,她才看到有一個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木盒被嵌在牆裡。
她躲開衙役的攻擊,伸手取過木盒,打開一條縫确認裡面的東西。
将軍司拓的右眼靜靜擱置在内,經過三十年卻沒有任何腐壞,橄榄綠的瞳深邃瑰麗。
定北将軍司疆安是一褐一綠的異瞳,這點除了在戰神廟從回憶裡的斧面反射中見過将軍面容的她,沒有其他人知道。
安惜年把眼球取出,收進懷裡讓白億抱好,降低重心抽出長刀,斬出一圈刀光。
衙役原本聚集上前,見安惜年出手,紛紛躲避開。
安惜年抓住機會,從衙役退開的空隙間閃身一路沖出衙門大門。
就在她後腳落到衙門外的地面的瞬間,身後衙役們叫喊的聲音驟然消失,僅剩混亂的腳步聲。
安惜年狐疑地回頭看去,隻見剛才還一副勢要捉拿她押進大牢的衙役們,此時頻頻望天,如同躲避洪水猛獸一樣,抱頭往室内蹿去。
她沿着衙役們的視線路徑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