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容易能聯想到,這是指提諾國人可以讓說出口的禁忌生效的能力。
白億被盔甲冰得蜷成一團,聲音發顫:“應該是的。但是‘謹慎行使’這個詞範圍太暧昧。”
安惜年點頭。
沒有明确規定出使用間隔的長短,讓人很難判斷究竟怎樣才算是違反。
而且,提諾國人的“語力”,生效時長可以有多久?
在某一位提諾國人提出新禁忌後,其他提諾國人是否可以得知詳細内容,又是以什麼方式得知?
安惜年歎氣。
【怎麼就沒有一本《提諾國人生存手冊》呢。】
想着,安惜年在騎士三團的更衣室裡巡視一圈,沒能發現其他有用的東西。
倒是白億眼尖,在某個隔櫃的犄角旮旯找到一個帶提手的麻布小袋子。
他輕叼起安惜年的設備,把設備和他自己一起裝進麻布袋子,小爪子拍拍提手。
安惜年心領神會,拎起麻布袋子,把提手系緊在盔甲腰間。
白億扒拉着袋子邊緣,探頭出來,表情十分滿意。
【我走路的時候袋子就晃起來了。你不會暈車嗎?】安惜年低頭打量白億。
白億拍一下盔甲,肉墊的熱氣在金屬面留下一個小梅花痕迹。
他伸爪指向門:【不會,沒問題。走吧。】
安惜年點點白億的耳朵,擡腳向門口。
手握上門環時,安惜年忽然感到一陣短促的眩暈。
那隻是一瞬間的恍惚失神,就像大腦在進行數據刷新,桌面的各種圖标在更新時卡頓消失一樣。
眨眼間的異樣被白億捕捉到。
“怎麼?”白億擡頭詢問。
既然白億沒事,那就是她的身體由于盔甲而産生了暫時的不适。
安惜年對白億搖搖頭,拉開木門。
門後的景象在視野裡展開,兩人頓時一同愣住。
他們面前不是進入更衣室之前以石頭砌成的走廊。
而是比寒酸的壁畫、燭台、紅毯要更加華麗的裝潢。
布料厚重的綢緞在牆壁上層層疊疊,在收緊處細心地墜上金黃色的流蘇。
地面鋪設的不是紅毯,而是打磨平整光滑的原石,每一塊都經過精心挑選,石頭的天然紋理在行雲流水地接續。
窗外的自然光比先前的蠟燭更明亮,身處其中時,能讓呼吸從原本的壓抑變得輕松起來。
安惜年的腦海立刻浮現出剛才讀過的規則。
【階級體系不容打破。】
相比那兩層,這層的主人明顯地位高出許多。
“慢死了,騎士。”
遠處傳來不久前曾聽過的聲線。
安惜年轉身看去,果然見到公主正站在前方。
但是對方身邊卻不見那幾位新人的身影。
她戒備地把裝着白億的麻布袋子往後腰滑去,調轉腳步,向公主靠近。
見人走進,公主滿意地打量安惜年的着裝:“這才像樣子……”
目光落到安惜年頭發上時,公主又開始皺眉。
安惜年半跪行禮,等待公主的指令。
公主向她靠近過來,濃郁的玫瑰味道逐漸填滿安惜年的鼻腔。
對方伸手探向她的頭發,撚起一縷。
不知是不是安惜年的心理作用,落在公主手裡的那段發絲,似乎傳來了瓷器般冰冷的觸感。
公主輕歎一口氣:“你的頭發烏黑順滑,光澤很漂亮。”
安惜年很久沒有從别人那裡得到對頭發的稱贊,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反應。
所幸,公主繼續說道:“但是,依照提諾國的騎士準則,你不可以蓄長發。”
公主彎腰,雙手握住劍柄,緩緩抽出安惜年腰側佩戴的騎士劍。
對于養尊處優的十一歲公主來說,鐵劍的重量實在是超規格。
她手腕顫抖,艱難地拔出,劍尖貼着安惜年的盔甲切過,倏地落在地毯上,劈出一道小口子。
公主抵地撐劍,居高臨下的眼眸情緒淺淡。
“你必須遵循傳統,遵循默認的規矩,讓自己變成一個騎士應有的樣子。”
說着,她把劍柄向安惜年手邊遞過來:“斷發,騎士。”
安惜年低頭看去。
镂空蕾絲的袖口之下,原本白皙的手背此時由于用力而泛紅。
就像是層層玫瑰開在了公主的皮膚上。
【白億,玫瑰的味道是不是更重了?】
身後的布袋動了動:【我沒聞到。】
跟之前遇到盔甲魔物時的情景一樣。
原來隻有被選定的人,才會受到玫瑰的威脅。
安惜年接過劍。
一手握緊劍柄,一手攏起及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