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安惜年顯露刺骨殺意。
房蕾被安惜年的眼神吓到,下意識後退一步,不解、委屈且戒備地與安惜年對視。
【是因為那朵玫瑰嗎?】白億的聲音突兀在腦海響起,驅散一切詭谲的情緒波動。
安惜年沒有回應,隻是把手挪到身後,隔着布袋碰碰白億,示意她現在沒事。
視野邊緣,玫瑰已經開了大半。
得到房蕾的回應,王子爽朗大笑起來,拍手道:“太好了!現在立刻設宴,黃昏時分,就向全國公布這個好消息!”
貴族們也很興奮,七嘴八舌地推銷起來。
“我們公主聰慧,改進了稅賦政策,現在整個王國前所未有的凝聚。”
“新開辟的幾條商路,讓王國的收入翻上幾倍。”
“先前易安伯爵的封地遭遇天災,還是公主親自去安撫平定的。”
“能有席拉公主做王妃,斯托恩國不會後悔的。”
“席拉。”王子說着,面對公主笑道,“哥哥會讓你成為最美的新娘。”
席拉望着王子疊在她手背的手,擡眸完美一笑:“謝謝哥哥,擁有你是我的幸運。我非常開心。”
王子松開雙手:“那哥哥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快去為宴會做準備吧。”
席拉行禮告别。
安惜年跟在她身後朝議事廳的門走去,途中聽到身後王子和貴族們在向新人們介紹提諾國的一些特産。
很快,閑聊聲被關在身後。
席拉定定站在走廊,忽然閉上眼。
安惜年身體晃動,瞬間就來到席拉的卧房。
卧房面積頂安惜年曾經的家三個大。
也許在城堡裡這種規格算不上什麼,但是安惜年為壓制暴怒的情緒,必須立刻抓住這點,開始讓自己酸起來。
不然她可能要打破“不可背叛主人”的禁忌。
因為此時在體内肆虐的情緒,正讓她想要攻擊破壞眼前的一切。
從那個會動會發聲的活物開始。
席拉瞥安惜年一眼,往占據一整面牆的碩大嵌入式衣櫃走去。
“你比我想象的更容易被操控,也更能忍。”席拉說,“你很奇怪。我喜歡。首席給我找了個不錯的新人。”
她已經收斂一切表情,恢複冰冷雕刻的模樣。
隻是,剛剛在議事廳時絲毫沒有異樣的手,此時垂在身側,攥得指甲嵌入掌心,刺破皮膚,流出鮮血。
糜爛刺鼻的玫瑰味道在空氣中爆發開。
一滴鮮紅落進純白軟毯。
安惜年肩前的玫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閉合成含苞的狀态。
她能感到控制着自己身體的那股莫名力量頓時消失。
身體的控制權恢複後,她下意識擡手撫摸花瓣,指尖傳來柔軟順滑的觸感。
根據現在經曆過的情況來看,這朵玫瑰,既能轉移公主的憤怒,又可以控制她的身體。
對方情緒波動越大,花越盛放。
對應的,可能對于她身體的控制程度也越強。
但是,為什麼公主要說“願這朵玫瑰永不盛放”呢?
把她當情緒處理器,再像木偶一樣進行操控,不是很好用嗎?
難道副作用是雙向的,在她忍痛的時候,公主其實并不好受?
“在想我為什麼要用你?”席拉忽然出聲,打斷了安惜年的思考。
安惜年習慣性地直視席拉。
這舉動極其冒犯,席拉卻沒有計較,反而露出無聊的表情。
“不能言語,真是無趣。”停頓片刻,公主對安惜年招手。
安惜年猶豫,還是向對方走去。
席拉繼續說道:“我的騎士團,現在正在幾個邊陲小鎮讨伐魔物,無法待在我身邊。”
“好在你即使未經訓練,也足夠好用。”席拉總結,眉眼間露出滿意。
突如其來的解釋讓安惜年摸不到頭腦。
怪異居然會好心到向她說明行動原因?
但安惜年按下不表,帶白億來到公主面前站定。
席拉擡手揮動一下,幾扇高大的衣櫃門一齊緩緩開啟。
衣櫃裡面有一條通往換衣間的走廊,兩側的禮服琳琅滿目,保守估計也有上百套。
首飾展示櫃中的各種寶石,即使在避光的地方也閃耀着星芒。
甚至連最小巧的發飾,都是鑲嵌着奪目碎鑽的。
這是安惜年第一次親眼見識到活生生的公主的生活,一時被這衣櫃的畫面震撼得說不出話。
她怎麼都想不到,小時候看過的那些公主電影裡的片段,居然算是比較保守的。
【可惡的有錢人。】
肩上的玫瑰已經閉合,安惜年不需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還是發出了酸溜溜的感慨。
白億聽到安惜年的心音,從布袋裡探頭出來看過一眼,又不感興趣地縮了回去。
席拉背對安惜年一路往深處走去,手指淩空點動。
幾套重工禮服搭配上對應的首飾,從兩側滑出,跟在席拉身後飄動,直到她來到走廊盡頭的圓形房間。
禮服在她眼前一字排開。
席拉問道:“黃昏時的宴會将邀請王國所有能趕來的貴族,當然還會有斯托恩國的使者們出席。騎士,你認為哪一套适合這種場合?”
安惜年思考片刻,指向一套水藍色的。
公主點頭,手指輕動。
那一套水藍色的禮服和它的配飾,直接被扔到走廊上。
安惜年:“……”
席拉:“騎士,在剩下這幾套裡……”
幾分鐘後,席拉用排除法,終于選定一套漸變玫瑰色的禮裙。
席拉站上中央的墊腳台,展開雙臂:“騎士,可以為我更衣了。”
安惜年正郁悶,聽到對方的命令,不禁一愣。
公主為什麼需要一個騎士來伺候更衣?她的侍女呢?
“想問我為什麼沒有侍女?”席拉一眼看穿安惜年的想法。
她的唇角分明沒有弧度,卻表情讓安惜年感受到了陰森的笑意。
席拉指向安惜年肩上的玫瑰:“城堡裡的提諾國人,必須擁有主人印記。我的印記是玫瑰,它們繁殖起來,需要吸食養料。”
窗外的雲層逐漸遮住西斜的太陽。
席拉緩慢隐于陰影之中。
她的表情終于顯露出愉悅:“血肉被吸幹的死人,要怎麼來服侍我呢?”
瞬間,安惜年感到右側的下颌疼痛發癢,還蔓延出詭異的熱度。
她本以為是錯覺。
可是在擡手摸過去時,指尖卻傳來與肩上玫瑰花瓣相同的,柔軟順滑的觸感。
一股血流順延頸部滑落到盔甲上。
一朵玫瑰破開皮膚,開在她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