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惜年又讓白億問道:“所以您帶我們來到這裡與魔物們會面的用意是?”
席拉勾起唇角。
安惜年身上的三朵玫瑰忽然一齊抖動起來。
由玫瑰傳來的情緒不是先前的憤怒,反而讓安惜年大腦如同随浪花漂浮般放松,全身充斥愉悅。
持握騎士劍的手臂肌肉因此松懈下來。
胸口正中的位置突兀傳來輕微的癢意。
安惜年還沒來得及拉開領口低頭确認,席拉已經原地消失,出現在木門之外。
而地面的魔法陣,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轉動。
安惜年直覺不好,下意識往門的方向靠近幾步,忽然見到席拉擡手阻止她。
席拉:“無論你是從哪裡而來,此時此刻都是屬于我的騎士。既然要完成我的願望,那就和你的騎士同伴們打好關系。”
伴随席拉的話語,木門漸漸閉合。
“這間魔物地牢是我卧房的一部分,即使是王子也不會監視得到,你可以大膽放開手腳。”
木門縫隙緩慢地遮住席拉的臉。
公主毫無留戀地轉身:“祝你好運,騎士。”
轟。
安惜年面前的門完全閉合,周邊牆上蠟燭的火光應聲而熄。
黑暗中,魔物吐息間帶起捕食掠殺的威脅,細密地萦繞在安惜年身邊,形成一張密不通風的網,将她籠罩其中。
安惜年從肩上托起白億,想把他放回布袋裡。
白億立刻掙紮起來,從安惜年掌心跳下,落地變為成虎形态,與她并肩而立。
安惜年靜立片刻,伸手摸摸白億的腦袋。
白億的虎爪在地上輕敲兩下,兌換出商城的商品,整個空間驟然被照亮。
視野恢複的瞬間,安惜年身體僵硬起來。
距離她最近的幾個牢房裡的魔物,此時緊緊貼着并不存在的牢門,站在最極限的位置,不肯邁出牢房一步,卻也不肯距離安惜年更遠。
相比之前走廊上的油畫的眼睛,這時野獸們的視線更讓安惜年毛骨悚然。
在它們看來,主人帶來了兩團會行動的肉,留下之後又離開這裡。
這行為除了向他們示意這兩團肉是食物,别無他意。
獸類看待食物的眼神,是最貪婪的。
安惜年深呼吸一次,平穩情緒清空大腦,又抽出第二把劍,雙手各握一把。
她的視線掃過兩側,提劍向前走去。
劍尖劃開空氣。
直到她在最裡面的牢房前站定。
正對木門的這間隔間裡,傳來的殺意最稀薄,讓她身體每一寸皮膚都泛起寒意的脅迫感最重。
毋庸置疑,它是這片空間裡實力最強的魔物。
安惜年注視前方幾米遠外,擁有四臂卻無頭的身穿铠甲騎士模樣的魔物。
從它脖頸斷面的豔紅血肉中,生長出一大束個個盛放的玫瑰。
聽到安惜年制造出的響動,它轉身正對她。
其中一隻手握住立地的鐮刀,緩緩從陰影中現身。
一把生鏽的佩劍挂在魔物腰間,劍鞘随動作發出聲響。
朝向斜下劍尖被安惜年立起,她用手背碰碰身邊白億的耳朵。
【配合順利。】
白億與安惜年對視:“配合順利。”
最後一個音節被他們驟然前沖的身體打散。
雙劍接連劃出劍光,森然虎口已經出現在魔物躲避的路徑上。
魔物在空中調整鐮刀的把握位置。
鐮刀被扔起的殘影尚未消失,下一瞬已經橫斬削斷安惜年沒來得及下落的發梢。
幾厘米長的發絲在安惜年眼前飄蕩,落到劍身。
安惜年矮身,雙劍十字交疊,卡住鐮刀刀刃。
白億撲上魔物後背,壓倒脖頸的玫瑰叢,咬穿左肩甲,血液四濺,傷可露骨。
安惜年順勢腰腹發力,轉體以雙劍帶動魔物的鐮刀往它重心偏移的方向送去。
收勢,對準心口,送出。
劍尖光芒乍現,裹挾肅殺之氣,勢如山崩海嘯。
就在騎士劍即将沖入魔物心髒位置的一刻。
時間滞澀。
四濺在半空、還沒來得及下落的血液,于原處靜止。
安惜年的呼吸在耳邊形成漫長的回響,眼眸寸寸移向上。
圓潤的血滴已經凝成錐型。
四面八方地對準白虎。
停止的秒針再次移動一格。
萬箭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