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婵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動一天比一天遲緩。
她每每側身躺久了,想下去走走,劉彥昌一看她這架勢,停止手中活,扶她起來,陪她散散步。正值深秋之際,桃樹枯枝不時斷裂在地,劉彥昌清理得幹幹淨淨,不見半點絆腳物。
楊婵右手撐着腰部,苦笑不得:“我哪有這麼嬌氣嘛!”話落,又是滿滿的感動。
一方面他太緊張,把她看得嬌氣,另一方面他太在意,凡事想得周全,心細如發。
散了會步,劉彥昌扶着楊婵坐在藤椅上,自己進屋給她倒了杯熱水。
楊婵喝了幾口熱水,放下杯子,問劉彥昌:“你看看我,是不是醜了不少?”
到了後期,楊婵産生了焦慮,她不止腰粗,脖子,手腳都胖了。
劉彥昌擡手将她那縷垂落在臉頰的墨發撩至耳後,握着她的手,“男子為父,不過短短一瞬,女子為母,卻懷胎十月,一朝分娩。每個女子成為母親前,都是光鮮亮麗的。她們選擇抛棄美麗的外表,變成另一個自己,是源于對丈夫的堅定與決心。這份堅定與決心是你之愛,我之幸,這樣的愛與幸,怎會是醜的呢?”擁她入懷,“婵妹,你要記住。就算有了沉香,你首先仍是你自己,再為母,後為妻。”
孕期的女子總愛多愁善感,楊婵淚水奪眶而出。
“怎麼還哭了?”
劉彥昌擡袖為她抹淚。
“我是被你感動的。”她依偎在他身上,瞧着光秃秃的桃樹,發自肺腑道:“我希望所有女孩皆遇良人。”
“若有女孩不願沾染情愛呢?”
“那便祝她平安順遂,一世無憂。”
劉彥昌摸了摸她凸起的腹部,“沉香啊沉香,你母親所念亦是我所願。”
他手摸的那處微微一動,回應着,楊婵清眸是即将升為母親的驕傲與柔和。
“彥昌,二哥二嫂什麼時候趕回來?”
“楊戬來消息,梧川師府千金突發重疾,名醫上門束手無措。那千金命不該絕,恰逢小矖楊戬遊曆此地。有貴人降臨,那女子定逢兇化吉。”
“二嫂真是了不得。”
劉彥昌滿是自豪,“小矖能做身經百戰的将,可當懸壺濟世的醫,眼有天下,心有衆生,她,的确了不得。”
他忽然想起了瑤環,那個孩子被帶進了宮,可還安好?
他心生不舍,但不會幹涉她命運的發展。
瑤環有自己的路,一切需靠她自己去把握。
“爹,午膳做好了。”廚房的劉子義伸着脖子沖兩人喊道。
“來了。”
梧川師府
金絲楠木床上的女子花容月貌但面無血色,似遭受巨大的折磨。
白矖坐到她身邊,手指搭上她的脈搏。
衣着華貴的婦人小聲抽泣,面容盡顯不安與擔憂,拜倒在白矖腳邊,“白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的頃舞。”
白矖伸手扶起她,“夫人放心,頃舞小姐的重疾僅是個小坎,有得治。”
聽她這樣自信果斷,師夫人才敢稍放下心來。
“夫人,白某醫治手段特殊,您能否回避?”
師頃舞情況獨特,非一般醫術就能治好,她要施法救人,萬不可讓旁人瞧見。
“好好。”師夫人拿手絹擦擦眼淚,深深看了看床上之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退了出去。
“她的情況有多特殊?”楊戬眼角斜睨了師頃舞一眼,問。
“她受了很重的傷,這種傷口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哦?”
白矖撩開她的衣袖,露出的胳膊布着幾道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