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單單穿了一件灰色睡衣,額間的頭發有些亂,卻也掩不住他那張無法形容的俊美面容,清貴的眉眼被金色的眼鏡遮住,堪堪掩藏了深眸的冷意,他疾步往這邊走過來。
門被打開。
洛千檸對上男人的黑眸,半點不見心虛地吸了吸鼻子,紅透的雙眸眼巴巴瞅着他,瞧着可憐得緊。
“洛千檸,現在四點。”
譚硯凝了她片刻,從她提着的行李箱可以猜出大概,隻是語中不乏無奈,忍不住擡手捏了捏眉心。
“我……”話還沒出口,洛千檸就吹了個鼻涕泡泡。
某人一囧。
接着看似淡定地在身上摸紙。
一方幹淨的手帕伸到了面前,洛千檸抿唇接過,低頭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鼻子。
“随我先進去。”譚硯從這姑娘手中接過了下行李箱,便把人往屋裡領。
洛千檸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側。
誰都沒有開口。
從譚硯的角度看過去,路上的燈光像是揉碎了落在旁邊人的身上,他能看到她冷白得跟瓷器似的脖頸,還能看到她耳尖泛起的絲絲紅暈。
門合上,洛千檸神色瞧着有些懊惱。
她擡頭看向被她從睡夢中攪擾的人,目光真誠極了,“對不起,我一個人待着實在難受得很。”
“吃晚飯了嗎?”譚硯沒接她的話,反而問了一句。
洛千檸搖頭,“我哪裡吃得下。”
譚硯微不可察地歎了一聲,目光掃向沙發,“先坐着等會兒。”
随後轉身去了廚房。
洛千檸将自己窩在沙發裡,随意紮的丸子頭被塞着,她拿過一旁的靠枕抱在懷中,将下巴抵在上面,視線直勾勾看向廚房裡正忙碌的男人。
神色顯得有些恍惚。
都已經到這時候了,洛小姐似乎才真正開始反省自己。
她沖動了。
十分鐘後,洛千檸複雜地盯着面前的一碗清湯面。
對餓了許久的人來說,确實很香,洛千檸道了一聲謝,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一時之間,安靜的空間裡隻有某人吃面喝湯的聲音。
很快湯面就見了底,洛千檸放下碗筷,目光灼熱,“我就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知道了我就離開,不會打擾你太久。”
“先眯一會兒,有什麼事醒了再說,好嗎?”譚硯将沙發上的靠枕放好,不跟現在多愁善感還鑽牛角尖的小姑娘說太複雜的事情。
談事的氣氛沒了,洛千檸看了眼軟軟的沙發枕,竟真的有些困,身子懶懶地靠在上面,再硬撐也抵擋不住身體的倦意,伸出一根玉指,“那我眯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譚硯留下一盞小燈,不過拿毯子的功夫,回來時人已經側躺着睡着了。
懷中依舊抱着靠枕,小半張臉露在外面,柔白安靜,長而翹的睫毛瞧着乖順無比,眼角還有幹涸的淚痕,櫻色的唇微張,這般貓兒似的人倒跟在遊輪上見到的大相徑庭。
小姑娘挺會裝,明明嬌氣得不行,還非得學人逞強。
譚硯緩緩蹲下身,腰間的束帶本就沒系緊,這般動作下,領口輕敞,隐隐可見裡面蓬勃有力的肌肉,他伸手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金絲眼框,深黑的眸裡似乎壓制着某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東西,此刻的眼鏡像是一種封印,讓會瘋魔的人披上紳士的外衣。
睡夢中的洛小姐似乎察覺到了一思危險的氣息,不禁往毯子裡縮了縮。
目光定格在洛千檸略顯不安的小臉上,譚硯唇角勾起一抹輕弧,替她蓋好了毯子,獨自守在旁邊的沙發上,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什麼。
翌日清早。
已經過了九點,洛千檸從蜷着的姿勢伸了伸懶腰,明明還是一副迷糊的模樣,坐起身拿過桌上的一個瓷杯子,一整個貼在自己臉上。
凍得一個哆嗦,明眸瞬間清醒。
正換好衣服走過來的譚硯:“……”
有人送來小煎包和熱牛奶,洛千檸又在譚硯這裡蹭完早餐。
洛千檸欲再度繼續昨晚話題的時候,譚硯将外套放在臂彎裡,“走吧,帶你出去。”
“嗯?”洛千檸不懂,“為什麼還要出去?”
“去看你想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