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星弦見她便問:“藥喂她吃了沒,怎麼樣了?”
“吃了。朔君給她刮完背,體溫已經降了。”
酒莊老闆給兩人打了聲招呼,下廚忙中飯去了。
酒莊老闆離開後,芈晦問道:“今天怎麼睡?隻有兩間房。”
“自然是你和圓寶一間,我和我那師叔一間。”
芈晦靠在門邊,不緊不慢地點了根煙:“她還在生病,和我一起住不合适。”
“又不是叫你們睡一起,屋裡不是有兩張床嗎。”郎星弦擡頭看了眼二樓,走到芈晦近旁,皺着眉扇着那絲絲縷縷的煙氣:“陳庚馮還沒見到,圓寶現在是唯一跟陳家有關聯的人,我們得看好她,不能叫别人給拐跑了。”
“你可以和她住一間。”
郎星弦不以為然:“你看,住一起方便一起行動,既不讓我那師叔和圓寶有太多接觸,這萬一我們要是提前鬧掰,拆夥了,到時候我殿後、容易攔我那師叔,又方便你帶圓寶先跑路。”
這話被郎星弦說出一股慷慨就義,舍我為人的氣勢。
芈晦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問道:“你是這麼個人設?”
“嘶,你......”郎星弦發現了,芈晦這人平時裝高冷,孤僻懶得交際,其實本質上壞透了,說話專喜歡噎人拆台。郎星弦道:“太清洞天的修士可不是花架子,要是你攔不住她,指定要給她揍得癱在床上仨月爬不起來,我帶着圓寶跑,要是被她追上,不就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就算跑脫了,你躺下了,我一光杆司令,之後怎麼找金杖呀。但要是我來攔她,那就不同了,我能和她周旋一段時候,看在我小姑的面子上,她就算和我動手,也得留兩分力,不把我往死裡揍吧,你帶着圓寶先離開,到時候就算被追上,以你的身手總還能做一番掙紮。我這叫未雨綢缪,你懂不懂。”
芈晦沒作聲,這還沒打,郎星弦就已經假設她打不過了,不過也确實是未雨綢缪了,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就按你安排的做吧。”
“那好,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就跟我那師叔說。”
......
四人的夥食托了酒莊老闆負責,中午的時候,就在一樓吃飯。
一樓大廳裡擺了兩張方桌,桌子四面放了四條條凳,對面木制櫃台,後頭壘着酒罐,真有幾分古代酒家的氛圍。
酒莊老闆按着芈晦的交代,将餐分了三份,雖然對這要求滿腹嘀咕,但對方既然給三份的錢,他也就照做了。
郎星弦給岑少望将飯菜送上去後,從二樓下來。朔君和芈晦一人在一張桌子上坐着,芈晦已經動筷,朔君還在等她。
郎星弦徑直走到朔君對面坐下:“吃吧。”
朔君見她似乎對芈晦獨坐一桌并不感到意外,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我那師叔,我的臉是能下飯還是怎麼着。”
朔君沒有吭聲,隻是眼神有了變化,仿佛有點無奈。
芈晦吃完後,也沒打招呼,自己收拾收拾就走了。
朔君眼角餘光瞥見她遠走的身影,偏過頭去看,直到看不見人了,回頭來,問郎星弦道:“這個人,你和她熟嗎?”
“誰?芈晦?”郎星弦手裡的筷子抵着下巴,沉吟道:“也不算很熟吧,合作過幾次。”幹他們這行的,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她從來不向芈晦多問。
郎星弦眼皮垂了一半,一副懶散的姿态望向朔君:“怎麼了?”
朔君斟酌了一會兒,說道:“她身上的氣息有點古怪......你不要離得她太近,如果你有餘力,最好查一下她的來曆。”
郎星弦嗤笑了一聲,撐着桌子站起了身,她道:“師叔。”
這一聲“師叔”叫得比“我那師叔”還不恭敬。
“你不知道有一句話叫疏不間親?”
郎星弦覺得好笑,她不知道這人是真的不知人情世故,心無一點城府,還是認為有小姑在,她和她比她和芈晦的關系要來得親近些。
“我和芈晦再怎麼不熟,和她也認識好幾年,合作了好幾次,我和你才見幾天面呐,你現在跟我說這話,不太合适吧。”
朔君的眼睛不再是定定地平靜地看向某一處,它晃動着。朔君張了張嘴,仿佛有許多話說,良久,隻是輕聲道:“如果你覺得我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郎星弦沒了胃口,淡淡丢下一句:“我吃好了,您慢慢吃吧。”轉身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