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平靜柔和,夾雜着涼氣。
許栀順着他的話,從善如流地問:“那如果有人這樣問我,該怎麼拒絕?”
“很簡單。”
露水的潮氣有些重,煙尾的火星漸漸弱下來,祁景曜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個櫻粉色的小物件。
咔嗒一聲,金屬蓋子掀開。
許栀認出來這是自己前段時間扔給他的zippo。
在她手裡正正好的打火機,放在祁景曜手裡,委實是袖珍了些。
就着燃起的藍色焰火,祁景曜說:“當然是叫他們統統滾蛋。”
許栀起了逗弄的心思:“假如是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呢?”
祁景曜瘦長的指節夾着煙,非常臭屁地看過去:“像我這樣的?”
許栀睨他一眼,嘴角挂着微笑:“你這樣的不行。”
随即記仇似的提起:“你太貴了,我家沒有配得上你的水。”
“哦...”祁景曜退回去,規矩靠在車門上,耷拉着眼皮不說話。
難以言說的寂靜席卷了兩個人。
許栀悄悄用餘光瞥他。
颀長的身形掃下一片陰影,祁景曜形單影隻的站在微光中,棕黃色發梢沾上露水的濕氣,弧度本就有些向下的眼尾此刻因為垂着眼更顯無辜委屈。
被她揉亂了的炸毛在風中顫顫悠悠地抖動。
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落寞。
話說重了?
許栀繞到他跟前,微仰着頭想要看清他的神色:“生氣了?”
“沒有,”祁景曜吐出口白煙,懶懶掀動眼皮子瞅着她,頗為苦惱地說,“我隻是在想,你認識的人裡,什麼人還能帥過我。”
許栀表情僵住。
“......”
哦,差點忘了,這貨是導演出身。
許栀那點沉在谷底的勝負欲被他勾出來,下意識想要反駁。
可在腦海裡過了一圈也找不出來一個能帥過他的人。
思考了半天。
她或許找不出來,但戀愛腦許栀可以。
再擡頭時,祁景曜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料定了她說不出下文。
許栀偏不遂他的願,狡黠的狐狸眼微彎:“有啊,我的前男友。”
話一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葉子被風吹着簇擁到一起,擁擠着簌簌作響。
祁景曜食指和拇指摁在虎口處揉捏着,緩慢俯下身,寒浸浸的目光掃過來,他皮笑肉不笑道:“許栀,你不長記性是吧。”
苦冽的尼古丁氣息靠過來,許栀從中嗅到少許薄荷的涼意。
頭頂突然籠罩下一道陰影。
她怔愣片刻,男人低沉不快的聲線在耳邊炸響。
祁景曜比許栀高出來很多,俯身時帶來的壓迫感逼得她後退了兩步。
人還在向前走,但許栀已避無可避。
她身後是冰涼的車門。
祁景曜停在離她還有兩步的距離,這一隅小天地裡,熱絡的氣息蔓延。
“喜歡他哪兒?”
“誰?”許栀一時沒反應過來。
祁景曜耐着心又重複了一遍:“你的前男友,喜歡他哪兒。”
這問題一下把許栀問懵了。
除了簽合同和初見那天,她和喬澤恩再沒接觸過,隻是偶爾會在微信上配合他發兩句視頻剪輯所需要的素材。
“喜歡……”
“喜歡他會說話?”祁景曜黑漆漆的眸子鎖住她,慢條斯理地問,“他的視頻我看過,喜歡他說的那些不入流的套路情話?”
許栀啞然。
對于那些情話,她隻記得零星半點。
樹上傳來一陣聒噪的蟬鳴,不遠處廣場上的鐘樓紅綠色光芒交彙。
很細微的“叮”一聲。
時間跳到零點。
伴随着零點的鐘聲,祁景曜雙手插兜,又邁近了一步,清淺的呼吸落下來。
他說:“我喜歡你。”
許栀猛地擡頭
視線和他的相撞,空氣中像是點燃了一簇火花。
噼啪的灼燒着。
宋妩總開玩笑說最不喜歡和她對視,因為她這雙狐狸眼看狗都含情,尤其是她盯着一個人看的時候,心裡頭稍微多想點還以為許栀喜歡她。
許栀當時隻笑笑,不置可否。
現在她覺得,看狗都含情的人是祁景曜才是。
他長了一雙狗狗眼,眉目漆黑潤朗。
認真看向你的感覺就像工作一天回到家,打開房門的那一刻,等待了你一整天的小狗搖着尾巴奔向你,圍着你繞來繞去,用小腦袋蹭蹭你的褲腿,眼睛晶亮晶亮的,仿佛在說——
好喜歡你呀。
時間仿佛又拉回到在606包廂那天。
兩個人對視着,誰也不肯先挪開視線。
“怎麼不說話,姐姐。”祁景曜率先打破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