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臨江市總是比白天熱鬧,十七點的鐘聲一過,街道上各式各樣的彩色霓虹便迫不及待地亮了起來。
許是白天剛下過雨,整座城市的霧氣還比較濃重,虹寺主街的紅綠燈被濕氣拉成了三條細長的色塊。
臨江屬一線,聳入雲霄的高樓大廈一幢掩着一幢,遠遠望去,猶如一尊又一尊銀色金屬打造的神像。
他們密密麻麻地占據着城市内的各個角落,冰冷又不帶絲毫人氣兒。
與他們相比,世間的一切活物,仿佛都成了一群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它們“毫不留情”地從高處俯視着他們,就像俯視了一群蝼蟻。
路邊,路迦甯坐在摩托上,單腳着地,另一隻腳放肆地放在腳踏上。
她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皮衣,垂直的立領将她的脖子擋住了一半,緊緻的腰身完美地勾勒出她纖瘦的身形曲線。
像是有人給她發了消息,她随手剝開自己的頭盔透明面罩,她用嘴從手上叼下皮手套,然後用兩隻手瘋狂點動着屏幕。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的紅燈變綠,路迦甯斜斜地勾了下唇角。
她看着不遠處的綠燈,右手很自覺地按住錄音鍵,随後将手機送到嘴邊。
“沒關系,死一次,他就明白了。”
說完,路迦甯順手将手機塞到口袋裡。
然後卸下頭盔面罩,加足油門沖了出去。
—
臨江市,江邊一所豪華遊輪大廳内部,空調大開,現場的空氣涼如初秋,形形色色的賓客身着各大品牌的高定最新款。
單看一眼,便感覺這些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精緻的豪氣。
大廳周圍,站滿了各種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他們筆直地站在原地,腰背挺成了一條線。
倏地,久閉的大門大開,所有人的目光都很整齊地吸引了過去。
燈光深處,一個一身淡粉色修身裙女人站在那裡,她身形婀娜,精緻的娃娃臉好像不帶有任何攻擊性。
她唇邊含笑。
“她是誰啊。”
“不知道。”
“我知道,她是剛收購飛魚科技的路氏集團總裁——路迦甯。”
“飛魚科技這幾年不是發展得挺好的嗎?怎麼會被收購?”
“你知道這個新總裁有個外号叫什麼嗎?”
“叫什麼?”
“人傻錢多小路總,人家給的錢實在太多了,飛魚科技怎麼可能不賣?”
“這麼有錢,她來我們臨江市幹嘛?”
“聽說是離家出走。”
聽着幾個人對自己的讨論,路迦甯絲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在整個會場巡視了一圈,随後目光盯上了一個人——酒會創辦人趙摩乾。
她從一個服務員舉着的盤子裡端下一個高腳杯,徑直走向趙摩乾的方向。
見到她來,趙摩乾和他周圍的幾個人停止了攀談。
“路總。”趙摩乾道。
“不請自來,不介意吧。”路迦甯大大方方地說。
“不介意,”趙摩乾說,“路總能來,我們這裡真是蓬荜生輝啊。”
“趙總客氣,”路迦甯絲毫不遮蓋自己的目的,“如果我說,我來您這兒名利場是來交朋友的,趙總不會介意吧。”
商人重人脈,在路迦甯出現在場館的那一刻,趙摩乾也早已經猜到她的目的了。
他大方說:“不介意,今天來參加晚宴的,都是我在臨江的朋友,路總不嫌棄,我可以幫忙引薦引薦。”
路迦甯剛要說話,餘光看到一襲白色西服的江逾白正朝着她的方向走過來。
“不必了,”路迦甯說,“我的秘書找我有事,先失陪了。”
“請便。”趙摩乾舉了舉手裡的酒杯算作同意。
江逾白走到路迦甯身邊,小聲說:“臨市小有名的企業都來了,我算了算,幾乎有上百家企業老總。”
注意到趙摩乾走遠,路迦甯才徹底解放了天性,她放肆地啧啧兩聲,感歎:“趙氏集團不愧是臨江市的龍頭企業,私生子認祖歸宗儀式都搞這麼重視。”
“這跟敲鑼打鼓請全世界祝賀自家夫人頭上有頂綠帽子有什麼區别?”
路迦甯的冷笑話江逾白早就習慣了,他淺笑着說:“區别在于,這頂綠帽子整個趙家都挺開心的。”
路迦甯挑眉:“包括趙家夫人?”
江逾白如實說:“這場宴會本來就是趙家夫人舉辦的。”
路迦甯疑惑:“這人有綠帽癖吧。”
“自家老公把綠帽子擺她臉上了,她非但沒把帽子踢飛,反而開開心心地戴上了?”
江逾白:“可能吧。”
路迦甯注意到人群中央有一個穿着大紅色旗袍的女人,她面容精緻,略胖的身材撐得衣服有些緊緻,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她就是趙氏集團的總裁夫人?”
“是,”江逾白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孫安玲,二十年前嫁給趙摩乾,并帶過來一個女兒。”
路迦甯震驚:“趙摩乾的女兒不是他的親生小孩?”
“法律上說是繼父繼女關系,”江逾白解釋,“但是有小道消息稱,倆人實際上是親生父女。”
親生父女?
“據我所知趙摩乾的女兒今年29歲,孫安玲二十年前嫁給趙摩乾……”路迦甯沉默一秒,“倆人是生下孩子九年後,才結的婚。難不成……這位總裁夫人也是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