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花旦,一個武生,在台上唱着。
我與衆臣迎着九霄到了主座,他在最前面坐着,我在他的右手邊。
戲看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拉着康王,辰王,譽王的幾個孩子道:“想不想看看叔的寶藏?”
小家夥們興奮地點點頭。
我命人将我爹的藏兵閣打開,他們看到裡面的東西時,都興奮不已,
我笑道:“看得上的,喜歡的,都拿去玩,皇叔家裡多得是。”
康王拿着一本《金書兵冊》對我道:“戰兒,你也忒胡鬧,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給孩子戲耍?”
我笑道:“琤兒喜歡,讓他拿去。”
他狐疑地看了看我,低聲嘟囔道:“奇怪,平時不是連小五都舍不得讓看嗎?”
戲台唱完後,是煙火。
絢麗燦爛炸開在夜空,美麗極了。
我站在九霄身邊,與他一同仰望煙花,道:“霄兒,記得第一次和叔一起看煙火是什麼時候嗎?”
漆黑的夜裡,煙花在年輕人身後夜空中炸開,璀璨的光芒映照着他青春英俊的臉龐,宛如畫卷裡的絕世佳公子。
他明亮的眼睛像九天裡耀眼的星辰一樣明亮,深情而專注地看着我。
我笑道:“是玄宗五年的除夕,我睡着了,你偷偷地親了我,那時候,煙花正在放,你青春年少,也正迷茫……”
他的眸子越來越清澈,越來越明亮,裡面晶瑩的東西破出,哽咽道:“叔。”
我攬過他的肩膀,腳尖踮起,側着臉,湊上去。
年輕人呼吸很急促,瞳孔瞪得很大,激動得不能自己,兩行清淚順着面龐而下,嗚咽着,地抱住我,道:“叔。”
我撫着他的臉,笑道:“傻孩子,閉上眼。”
他潤玉一般的臉挨着我的側面,紅暈滾燙,噙着我的唇一直咬。
我扶着他的肩膀,緩緩地攏到懷裡,笑道:“不是這樣的。”
九霄的唇就像雪中瓊枝上含苞待放的白梅花,兩瓣唇如花瓣一般細膩柔軟,帶着一絲微微冰涼的嬌嫩,清澈透明,幹淨純粹,淡淡的微甜,馥郁微香。
我溫柔地吻着他,唇舌交融之間,無限地缱绻與憐愛。
一吻而終,懷裡的人依然恍若在夢中一般,驚喜又激動,呆呆地看着我。
我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兩指微彈,在他白淨的額頭上輕輕地打了一個崩,笑道:“這才叫吻。”
王府裡燈火通明,燈籠挂滿樹,煙花過後,夜宴開。
美麗的舞女在中央長袖飄飄,絲竹管弦聲聲如天音,餘音袅袅。
賓客舉杯邀飲,觥光交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我端起一杯酒,對身邊的人道:“霄兒,和叔喝一杯。”
他臉上依然挂着抹不掉的紅暈,雙眸如秋水蕩漾,羞澀地點了點頭,白細的手指,舉起酒杯,低我半盞,道:“叔,請。”
俊美的人兒,雙十年華,風華正盛,美麗的兩瓣唇兒仿若流丹逐飛,雙頰嫣紅,面若彩霞,說不出的明豔動人。
漂亮的雙眉,盈滿笑意,絕美的鳳眸一抹紅波情,仿佛五月春風裡一隻幸福迷醉的蝴蝶,翩翩起舞,腹中灌滿了蜜。
我道:“陛下,微臣想去敬嚴大人一杯酒。”
天子笑道:“叔自便。”
我躬身而退,執紫雕玉壺,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至大理寺卿嚴廷身邊,躬身邀盞道:“老大人,請。”
雙眸如風刀霜劍的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舉杯,沉聲道:“王爺知道今夜老夫來貴府的目的嗎?”
我知道。
他要押我去大理寺審訊。
罪名是:禍亂朝綱。
實則是:媚君惑主。
他能堅持到現在才行動,已經是忍了很長時間。
嚴廷、肖之洹、厲阙,是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之首。
這三人就像一塊堅硬無比的鐵闆,刀劍穿不破,俱都是脾性剛烈,無懼生死,且在民間聲望都極高,其中,以嚴廷最為剛直、性烈。
今夜,他三人來捉審我,即便被王府上的軍侍亂刀砍死,也在所不惜。
我對嚴廷,道:“老大人,本王有事相托。”
冷面的中年男人,聲音沉渾,冷銳道:“王爺請講。”
我飲下酒,停了停,頓了一會兒,躬身托事,道:“我死後,勞煩老大人将我的屍體擡到邊城,埋在北疆的守望城下,我化作冤魂,亦可以每日眺望大梁山河,邊城若有異動,亦可托夢來報。”
他怔愣一下,似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雙膝無力垂落,膝蓋重重地砸在地上,扶着桌子,五髒六腑猶如被烈火焚燒一樣,絞扯着痛。
“哇”一聲!
仰面一口鮮血吐出來,雙腿無力地軟跪在地上,耳邊傳來急呼聲,道:
“叔!”
“宜景!”
“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