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僅僅是舊友。

神心底泛起一絲複雜的感覺。

沒有人知道，祂第一次注意到米迦勒，在天界一紀元一度的白金之夜上。那場龍戰最後奪得桂冠的居然是一個沒有龍騎的天使。

比賽中，紅發的智天使像是一團悅動的火，起飛一瞬間的爆發力竟讓他短暫地擁有了超越龍的速度，可他落地的動作又那麼輕盈，像是一朵随風飄落的花。

隻見他飛舞，跳躍，降落在不同的龍身上，最後，一腳踹飛排在首位的龍騎士，用長槍挑落了樹上的花冠。

花冠要求獻給在場最美的天使，一般來說，勝者會獻給自己的心上人。

可舉着花環的天使臉卻朝着上方看去，然後，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在暗夜裡望見了星辰。

那雙焰色的眼眸裡，光芒萬千的天國副君也在微笑，笑容少有地有些自豪。

而在虛空中凝視的祂心底卻像是突然被火灼燒了一下，忍不住收回了視線。

那天之後的事神沒再看下去，但那個紅發天使明亮的雙眸，耶蘭特記了很多年。

祂結束回憶，輕歎道：“沒能讓他放下芥蒂，徹底信任我，是我的問題，不是他的錯誤，你不該因此懷疑他。”

隐秘天使依舊堅持：“罪人曆上那位紅海破戒人三億年沒有動靜，和他來天界的時間也對得上，而且他的發色……您不覺得這不是巧合嗎？”

“這太牽強了。那個罪人和他相似點隻有紅發，而這世上的紅發生靈千千萬萬，你都要懷疑一遍？”

拉結爾：“那一億年前呢？他以剛踏入熾天使位格不久的身份，生生拖了路西法七天，并在最後時刻破階，這很可能是得到了神啟……如果您在這個過程裡沒有插手，那啟示他的到底是誰？”

過了一會兒，神聲音冷了下去：“拉結爾，一個願意為紅海無辜者奮不顧身，甚至對舊友拔劍相向的人，不可能是邪惡的信徒。”

隐秘天使低着頭，卻有自己的固執：“您信任米迦勒殿下，我也願意相信他值得您的信任……

“所以我懇請您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告訴您我的判斷——

“米迦勒是否信奉過那位消失了的紅海僞神，極惡之城蛾摩拉之主。”

……

“你在我手臂上畫什麼？”

窗被人打開，隐約能透過薄霧看到草原上盛開的點點野花，晨風襲來，鼻尖除了花香，還有身邊人身體隐隐的芬芳。

【星星。】

身邊人聲音帶着笑意：“為什麼畫這個？”

【因為你喜歡星星，我便想送你一顆。】

身邊人笑了起來，世界也仿佛明亮了幾分。肩頭一沉，是他倚靠了過來，聲音喜滋滋的：“你畫得真好看，我一輩子都不會洗掉。這樣即使在紅海，我每天都能看見你送我的星星了。”

【傻瓜，我可以每天給你畫一個新的。】

“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擦。”

身邊的人用手臂環住自己：“除非，你每天都給我畫一模一樣的。”

【為什麼要一模一樣，新的不更好嗎？】

身邊的人說：“但這顆星星是你送我的第一顆星星，第一次總是最特别的。”

視野前方的霧氣突然散去了幾分，一截潔白的手臂橫在眼前，在看清的那一刻，眼前的場景瞬間破碎。

米迦勒從桌上爬起來，睜開蒙眬的眼睛，心髒突然有些疼痛。

夢境的最後，他看清了身邊那人的手臂，光潔瑩潤，上面畫着一枚精緻的星紋。

記憶深處一個畫面突然浮現，和眼前的場景重疊，那一條從床沿邊垂下的死人的手臂上，也有着那樣的星辰。

過了半分鐘後，米迦勒才回過神，拍拍自己的臉，忍不住皺起眉。

這個下午也沒發生什麼，精靈王西爾芙再次來拜訪，自己同他聊了一些雷米爾在天界時的小事，叮囑了一些大典上也許要注意的點，便送走了他。

這之後，米迦勒又感到了一絲困意……然後他又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又？

他恍惚了一陣，終于想起來某段被淡忘的經曆。

上次他在神那裡睡覺時也做了一個詭夢，他在夢裡失去了主動權，隻能跟随着某人的視角去感受夢境。

大天使長皺眉琢磨了一會兒：這兩個夢似乎有些關聯？

兩個夢似乎是同一個人的視角，每一次他都和另一個人待在一起，他們兩關系感覺像是情侶。

但夢裡聲音和畫面都模模糊糊的，辨認不出什麼來，而到了現在，米迦勒印象最深刻的也就隻有那畫着星星的手臂。

這是巧合嗎？據紅海的傳說，母親孕育孩子時做的胎夢也總是千奇百怪，連續夢也不是沒有。

米迦勒遲疑了一會兒，開始呼喚意識海的某個存在：“在嗎？”

意識海裡靜悄悄的一片。他的小天秤很多時候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但對于自己的呼喚，從某個時間點後它就愛理不理。回天界後沒什麼大事發生，它更是裝死到現在。

米迦勒放棄：算了，再觀察一下，不如先工作吧。

也在這時，一個聲音卻遙遙地在他意識海裡響起。

【笑笑】

天使長愣住。下一刻，他丢筆掀窗一躍而出。

白貓在林間跳躍，湖綠的眼藏不住的喜悅。

雅威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