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還有無數個被電流罩籠罩起來的場所,人們衣衫整齊,或是品酒或是側頭交談,高雅無比。
任誰也想不出私底下竟然做着這種勾當。
和冬不知道首都星還有多少這種場所,上一次的琥珀會所使用精神力刺激手段,被她舉報後,雖然遭到一段時間的停業整頓,但也早早開放,——這些人能這麼猖狂都是有後台的。
她知道自己這次即使查明真相,對紅絲絨來說大概率也不過不痛不癢的整改,但要讓她對此視而不見,她也做不到。
“能救一個是一個,”和冬想起黑暗中為人服務的向導,向導精神力發達,但心思敏感細膩,很容易受到哨兵晦暗、狂暴的精神世界影響,從而産生一系列心理問題,嚴重時還會導緻自殘、自殺。
很多從事精神治療行業的向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接受心理幹預,在塔監管不到的地方這麼多人跟奴隸一樣跟人建立精神鍊接,無異于被迫應付嫖客的妓女。
和冬默念道,“能救一個被逼迫的人,這一趟就不虧。”
走道深處是兩扇高到離譜的大門,門把手是碩大的鎏金蛇頭,和冬剛走到門前蛇頭眼睛一亮,電子音道:“A級哨兵。”
半扇門緩緩打開,從裡面飄來悠揚的樂聲,和冬不防這竟然是個檢測儀,盯着它看了一會兒才進門,有兩個服務生一左一右的守在門内,見人進來就說:“客人,請問您有預約嗎?”
和冬随遇而安:“我第一次來。”
兩個服務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出來領路:“那您請。”
這是一個長長的、鋪滿暗紅色地毯的走廊,頭頂燈光昏暗,地毯吸音,和冬被人領着走進狹小的空間,她仔細分辨也聽不出腳步聲,心裡逐漸升起警惕。
直到服務生猛然出手将她推進暗室,她還能迅速站穩回手給了他一巴掌!
打的這人關門前還在嘶嘶抽痛,“我操,這是什麼人啊……”
和冬早就看出門是複合金屬,這種玩意是人類科技大爆後制造出來的bug,堅固、隔絕性強,廣泛應用于星際飛船、機甲等軍工産業中,激光炮都不一定能轟的開,她就是掰門也沒用。
等眼睛适應昏暗後,和冬在暗室裡面找到了透氣窗、又發現門上有一小塊玻璃,——很好,監獄單間。
她盤腿坐下,琢磨着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被人識破、紅絲絨又要什麼時間才能把自己放出去,殺一個哨兵容易,但殺卡特琳宮護衛隊成員就不太可能了。
希望那幫每次都能準确找到美人窟的豬隊友,能早點發現她失蹤,和冬盯着那一塊小玻璃想:這是刺探消息的代價,她大概率會吃一番苦頭。
她理清思路,便召喚出卡洛夫出來透氣。卡洛夫明顯很不滿意如此壓抑的環境,腳掌踩着主人膝蓋,尾巴像繩子一樣一下下抽到和冬腰上,她理虧,也沒多說,隻在心裡數着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純黑的空間也讓人昏昏欲睡,卡洛夫本來已經屈服般趴在和冬膝上,但下一秒,察覺到危險立馬彈射起來,沖着門壓低身子發出低吼。
和冬也察覺到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在沖擊她的精神屏障,精神屏障是精神圖景面前唯一的一道防線,她的精神圖景本就因為戰争創傷崩塌,這時猛一受到沖擊,就跟缺氧一般迅速頭腦昏沉。
她手撐着地,低低罵了一聲,她連紅絲絨灌水把這裡做成水牢通電都想過了,沒想到他們更下道。
和冬頭痛欲裂,稍稍抽動精神力加強精神屏障,精神圖景中被封鎖的崩塌之地,就猶如倒塌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急速襲來。
她整個人像被誰丢進洗衣機裡面一樣強力翻攪,迷迷蒙蒙的甚至連頭也擡不起來。
卡洛夫察覺到主人的危險,回過身用鼻子去拱她的下巴,和冬狠心咬破舌頭,嘴裡的鐵鏽味兒讓她清醒一點,她将整張臉都埋到卡洛夫身上,任憑雪豹咬破她的手掌。
該死!
僅剩的精神力如果抽出去加強屏障,精神圖景就會失控,但要是就此放棄,本人就必須忍受屏障被人沖擊的痛苦,這就像跟人對戰的時候隻能站着挨打,又憋屈又無奈。
這不過是早死一點和晚死一會兒的區别,和冬痛到頭腦再度昏沉,手上胳膊上全都是卡洛夫咬破的牙印,外面的人才終于覺得安全,緩緩拉開暗室大門。
來人穿了一雙硬底鞋,踏進來的時候鞋子砸在地上發出一陣響動,他好似并不在意在哨兵面前暴露自己的位置,走到和冬面前感歎道:“哦,一個受傷的哨兵。”
他蹲下來伸出手掌撫摸和冬的脖頸,慢慢釋放精神力,和冬在精神圖景波動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向導!
她猛地推開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向導說:“建立精神鍊接嘛,不這樣怎麼幫你治病?”
和冬相信他才怪,抱着頭冷冷道:“滾!”
向導呵呵一笑,知道和冬現在極度痛苦對自己造不成威脅,反而一撩衣服也跟她一樣盤腿坐在地上:“你這個哨兵倒是奇怪,外面那些巴不得跟向導建立鍊接占占便宜,你卻死死守着不讓人進去。”
他輕聲道:“怎麼了,精神圖景裡面藏着秘密,不敢讓向導看?”
卡洛夫身影已經因為主人精神圖景暴動逐漸變淡,在朝向導撲過去的瞬間就被和冬收了回去。
向導說:“啧啧啧,這麼小氣,連小豹子也不讓我看。”
和冬閉目,為什麼一向對建立精神鍊接十分慎重的向導卻表露出如此的攻擊性,——這完全跟她此前的認知相悖!
但那向導已經懶得再跟她對峙,将手重新放到她的頭上:“繼續撐下去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