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和冬的拘謹,普琳很容易就拿到了主導權,她問和冬在聖巴巴拉宮的生活,并在和冬回答前率先為自己沒能阻止她的調任道歉:“我很遺憾和冬,如果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看着你去那裡。”
和冬當然說沒關系,哨兵皮糙肉厚隻要心态好在哪裡都能過得不錯,普琳這麼說也成功排除了調任出于她之手的嫌疑。
和冬想:也對,公主這麼一個溫柔大方的人,怎麼能做出這種決策任命呢?
她走的時候公主也大概率不知道。
和冬因為這個認知不自覺擡起頭打量普琳的臉,那種美貌不需要任何人工的裝點,在餐廳水晶燈的照耀下,端的是驚心動魄。
普琳似乎很享受她的目光,笑容更多,問題也層出不窮,好像真的在為自己尋找伴侶那樣,略帶着點嚴苛的詢問她:“你之前有沒有喜歡的向導?”
和冬看她,她笑道:“沒關系啦,可以跟我說實話,相親的時候都要問這些的,我可以先跟你說——我之前都沒喜歡的哨兵。”
是因為沒喜歡的哨兵,所以接受相親,然後才輪到她這個熟人頭上嗎?
和冬稍稍恢複清醒,這才察覺她根本沒像和二叔保證的那樣不讓兩人冷場,反倒是普琳一直在活躍氣氛。
她深覺不該,之前多看一眼公主都覺得自己冒犯,現在即使情景尴尬,公主也還是公主啊,怎麼能辛苦她一直包容自己呢?
和冬沉下心,慢慢道:“我也沒有,因為一直在訓練,要不然就是打仗,我見過的向導不多。”
“你沒參加塔舉辦的聯誼會嗎?按理說以你的軍銜,肯定能收到請柬。”普琳目光落到和冬的肩膀上,她今天穿着軍裝,身姿挺拔,肩膀上代表軍銜的榮譽王冠格外顯眼。
王冠——王權。
所有進入帝國系統任職的人都要向國王宣誓效忠。
理論上來說,和冬忠于國王,即使兩人結合,她的靈魂也屬于國王,隻是以哨兵、伴侶的身份忠于自己。
這還不夠,普琳想,她看着和冬翕動的嘴唇,開始奇怪為什麼會有人認為伴侶效忠國王是一種榮耀。
她難道不應該也必須完全屬于自己嗎?
和冬有些疑惑的看着普琳,“殿下,您有在聽我說話嗎?”
公主一向以極高的标準要求自己,這種走神十分少見,但也足以說明在她心中這場相親不太重要,——大概率公主也像自己一樣,在來之前完全都不清楚相親對象是誰吧。
和家不算小,可跟帝國那些頂尖權貴比起來卻還是差了一截。
和冬雖然有些遺憾,但也并沒有為此傷心,美夢總有醒的時候,她打起精神,問道:“您是否還有公務?如果這樣的話,真的不必因為顧慮誰在這裡陪我。”
和冬想起初見那天,雅各布脫口而出的對公主的諷刺,不自覺在心中升起一股憐惜:這麼美好的公主,竟然也不能随心所欲。
她擔心自己這番話會更讓公主為難,因為現在細細品味一下,竟然有一種威脅的意思。
面對公主的沉默,和冬不想再等直接站起身,在普琳驚訝的目光中說:“你放心,我送你回去,如果有誰讓你為難,你就讓他們都來問我吧。”
和冬走到公主面前,擔心因為身高給她造成壓迫感,主動蹲下身,這在肢體語言中代表着臣服,可普琳的手好像還跟受到驚吓一般緊握,抓扯住衣擺上的蕾絲。
在公主的凝視中,和冬說:“殿下,我來送您回家。”
殿下,我來送您回家。
普琳在宮門前,目送和冬遠去,亨瑞接到守衛消息急匆匆趕來:“殿下,怎麼不坐司機的車,正門離寝殿那麼遠,怎麼不從側門回來呢?”
普琳腦海裡還在不斷回放和冬下蹲擡頭的那一瞬,一種形容不出的興奮随着心髒泵合流淌進入血液,她一路勉強維持鎮定,但還是渾身發熱,剛想揪下手套,這個動作讓亨瑞下意識道:“不可!”
等公主目光投過來,亨瑞才低頭解釋:“公主不可在寝殿外裸露手部肌膚。”
可以露肩膀、露胳膊、露小腿、露腳踝,唯獨不能露手。
科技在進步,人類早就沖破地球拿下那片燦爛星河,但王室卻還像行将木就的老古闆,處處強調階級、規矩,即使宮殿使用再多機器人,也不能掩蓋它透露出的腐朽氣息。
這樣的王室能養出什麼好人。
普琳想起和冬面上閃過的疼惜,又想笑又想歎又有一種不可與人言明的滿意。
“我很喜歡她。”普琳一邊往寝殿走,一邊囑咐亨瑞:“跟和家說,安排下一次見面……擇期準備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