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祁百歲生辰那天,師兄文柏特地放下宗門一切事物,把他從修煉中拽了出來,非要帶他出去玩。
那時修祁因為師尊的慘死和師兄的付出,整個人陷入一種狀似封魔的狀态,封閉内心,一心要修煉有成為師尊報仇,成為師兄的後盾。
文柏畢竟年長修祁百餘歲,對于這個自己從小一手帶大的師弟很是了解。知道他生性要強、又重感情,師尊的慘死和自己燃燒壽命護他的做法,把修祁逼到了一個死胡同裡。
文柏又是心痛,又是欣慰,一直想盡辦法開導修祁,想讓修祁釋懷。
契機出現在修祁百歲生辰的前兩天,文柏偶然得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延壽,并打破因為強行提升修為而導緻修為無法提升的機遇。
他沒有聲張,而是把宗門事物扔給那些長老,自己轉身回了青鸾峰,把努力修煉的修祁,好說歹說給拉了出來。
然後,不顧修祁掙紮直接将人帶到千裡之外的城鎮,美其名曰:陪師兄享受生活。
文柏道:“你以前最喜歡玩了,知道哪裡好玩,現在宗裡已經平靜,可以清閑幾天。這幾天,你帶着師兄好好玩玩。”
修祁本想不理文柏,但一想到文柏壽命不足百年,也從沒和他提過什麼要求,點頭應了下來,神色黯然一瞬,就帶師兄去玩。
那天是凡界的上元節,也是修祁的生辰,大街小巷全是漂亮的花燈。
商戶們準備了猜燈謎的活動,拔得頭籌之人,可赢得花燈之王——龍騰鳳舞花燈。
那花燈做的逼真霸氣,十分引人注目。一時間,才子佳人們全都聚集在商鋪前,氣氛異常火爆。
修祁、文柏兩人雖然對花燈之王不感興趣,但也被氣氛吸引,站在人流後方看着前面熱鬧的氛圍。
文柏捅了捅修祁:“你小時候最喜歡熱鬧,去玩玩?”
修祁搖了搖頭:“師兄喜歡可以去。”
“不不不,師兄我這麼英俊潇灑,被哪家小姐看上可不好了。”
文柏湊了過去,故意一甩頭發,不知什麼時候,隐藏在黑發下的白色重新變為漆黑顔色的頭發在修祁眼前劃過,被修祁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修祁:“師兄,你!”
文柏故作吃痛:“師弟,住手住手,你什麼時候喜歡拽人頭發了。師兄我這頭發好不容易黑回去,你别給師兄拽秃了,師兄好歹兩百歲,秃了可能就長不回來了。”
修祁無語,見自家師兄一臉賤嗖嗖地表情,直接下狠手使勁拽住自家師兄剩下的頭發,冷厲道:“你說不說!”
文柏這才邊陪笑臉,邊把自己的機緣告訴了修祁。
修祁聽得認真,在檢查過文柏身體真的沒有任何損害後,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那是文柏已經五十年沒見過的笑容。
那天晚上,兩人沒有回宗,在城裡最好的客棧包了一個小院住。等兩人喝了三大壇子酒,聽到師兄醉過去前對他說的生辰快樂,修祁才想起,原來今天是他的生辰。
上元佳節,是情人們的花燈節,亦是他修祁的生辰。
當晚落雪紛飛,牆内小院一片寂靜,庭院中有一株紅梅傲雪獨立,牆外街道一片歡騰,商鋪前才子連闖數關得到花燈之王贈于心上之人。
修祁有感,繪了這張傲雪寒梅圖。
圖上的落款,正是他冠禮上師尊為他取的字——清鈞。
清,大雅君子;鈞,德高望重。
師尊希望他成為一個德高望重的大雅君子,希望他仙途坦蕩。
傲雪寒梅圖繪制完畢的那一刻,修祁心境通明,一直卡在合體大圓滿的修為,也因心境提升直接松動。
等修祁突破之後,就把這副傲雪寒梅圖挂在了自己最喜歡待的小竹樓裡。
*
桑無度聽完寒梅圖的來曆,當即心裡咯噔一下。
他沒想到這副寒梅圖竟然是修祁親手所畫,難道兩個世界真的有聯系,自己原來所在的世界是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線的延伸?
所以,這幅畫最後落在了那個遊方道人手裡,遊方道人又把畫送給了他家。
可如果真是這樣,就形成了一個悖論。
那就是——他如果是因為這幅畫和那個遊方道人所謂的一線生機到了現在這個世界,那麼就代表自己原先所在世界不是這個世界時間線的延伸。
因為時間線的延伸隻有未來,沒有過去。時間不會停止,更無法倒流。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的世界和修祁這個世界處于一個維度,是修祁世界時間線的延伸,自己根本就無法打破時間規則,逆向來到以前的時間線。
所以,自己的世界和修祁的世界大概率是處在兩條時間線上的平行世界,這兩個本來毫無關系的世界因為修祁的一幅畫有了相交的點。
因為這個點,延伸出《鳳鳴山河》的小說,自己則因為各種巧合,陰差陽錯到了這個世界。
這也太炸裂了吧!
桑無度無語問蒼天,心裡五味雜陳,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是倒黴還是幸運了。
不過轉念一想,桑無度又平靜了下來,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幸運居多。
他剛剛的一切猜想都是基于這副相同的寒梅圖而來,但他來到這個時代的原因說到底是個迷,這副寒梅圖可能隻是一個巧合。
退一萬步說,就算兩幅寒梅圖是一副,他真的因為寒梅圖穿越而來,也是因為他自己不小心觸電才觸發這個契機。
他沒直接一命嗚呼,還白得了一副健康的身體,怎麼能算不幸運呢。
桑無度生性豁達,既然已經來了這個世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還要活得好。萬一,他還有機會回去也說不定。
想明白這些,桑無度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放下,十分乖巧地給修祁斟茶,笑意盈盈地說:“師尊對無度真好,隻是這副畫對師尊意義非凡,無度看看就好,不能厚着臉皮讨要。”
“無妨,為師說過的話不會收回,等你能自由出入布障林,這座小樓和小樓裡的一切,包括這幅畫,為師都可以送與你。而且這幅畫——”
“師尊,這幅畫怎麼了?”
修祁頓了一下,想到小徒弟說喜歡自己待他‘特殊’,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道:“沒什麼,無度可是肚子不疼了?”
桑無度不明所以,點點頭:“不疼了。”
他還想再問修祁那副畫怎麼了,就見修祁神色淡淡,望着窗外瀑布下的小潭:“開始吧。”
“什麼?”桑無度思維沒跟上,他還想着那副話到底怎麼了,修祁怎麼說着說着就不說了呢。
要知道故事講一半是最要命的,他現在抓心撓肝的,想問,見修祁神色淡淡的,他又慫了。
修祁轉過臉,看着瞪大眼睛,滿眼好奇之色的桑無度,嘴角淺淺勾起,薄唇微啟,吐出三個字:“脫衣服。”
“好……诶?脫衣服?”桑無度習慣性應答後,才發覺修祁是讓他脫衣服。
這一下,桑無度直接臉色爆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但他也知道修祁不會無緣無故讓他脫衣服。
此行的目的是修煉,這要求八成和修煉有關。雖然他不是北方孩子,沒去過公共浴室,也沒和那個男人如此坦誠相見過,但他和修祁都是男子,為了修煉,他也不用顧及什麼。
做完心裡建設,桑無度一咬牙一閉眼睛,直接扯下腰帶,把自己脫了個光。
脫完後,他還是沒敢睜開眼睛,視覺一閉合,其餘感官就無限放大。桑無度能清晰感覺到微風拂過他身體,也能清晰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來自修祁的視線。
那視線不火熱,淡淡的、涼涼的,不會讓桑無度感到任何不适,但成年人的羞恥,還是讓桑無度下意識地做了所有沒穿衣服的人一樣的動作。
雙腿并|攏,一手捂住下面,一手捂住上面。
随即,桑無度就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太扭捏了,剛想松開手,就聽到修祁淡淡道:“太瘦了,以後要多吃點。”
這一句話,直接讓桑無度無地自容,覺得自己剛剛的動作簡直是對修祁人格的侮辱。
人家堂堂一介仙尊,看他身體估計也隻是為了給他量身定制修煉方案,他倒好,扭扭捏捏不像個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