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複之握住辛娆的手,這一回她沒有拒絕,謝複之心下欣喜,拉着她在身側坐下,柔聲問道:“你說相爺曾救你于危難,是何事?”
辛娆微滞,低一回頭,有些不想回憶的舊事湧進腦海,那是她不齒的前程往事,她不想與人言……
可是謝複之對她這樣好,這樣真心,她不忍騙他,隻道:“以後再告訴你好嗎?”
謝複之含笑:“嗯,來日方長。”他眼眸深邃而真摯。
辛娆臉上飛上兩朵紅霞,避開他的注視,突然隔壁傳來喧鬧聲。
這個茶館勝在雅緻,但隔音效果不太好,隔壁茶室的高談聲一句一句都傳了過來。
“想不到相爺為了立功也為了隐藏自己的錯誤,竟然利用妻兒逼死了嚴大人!”
“這麼說嚴大人真是冤枉的,真沒有通敵賣國?”
“不然呢,聽說他見了妻子後就以死明志了!”
“相爺竟是這種人?如此手段,在他手裡不知生了多少冤假錯案呢!”
謝複之眼見着辛娆嬌羞殆盡,轉而怒火直攀眼底,她“嚯”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唬地站了起來,怒氣沖沖開了門就要去隔壁理論。
“阿娆!”謝複之不顧身體的傷和疼,在門口拉住了辛娆,“别沖動!”
“放開我!”辛娆冷喝一聲,竟是将謝複之也喝住了,隻覺得她極具威嚴,從骨子裡散出來的,大概是跟着陸峙潛移默化的原因。
謝複之鎮定地握住她的手,勸道:“誰人背後不說人……”
“他們說相爺就是不行!”辛娆嬌聲打斷了他的話。
謝複之微愣,眸色黯然:“他隻是相爺,即便他對你有恩,你遲早是要離開相府,離開他的,又何必為了他,徒惹禍端,遭人記恨……”
辛娆怒色一怔:“遭人記恨?”
她看着謝複之,謝複之避開了她明亮的目光,不知為何,她想起在清涼山上官宏洲的目光,和那些狠辣的殺手還有突如其來的暗箭,不由心神戰栗。
見她若有所思,謝複之緊緊握着她的手道:“市井有一些傳聞都是自然的,等到真相大白那日,便不攻自破了,倒是你……”
他欲言又止,看着辛娆的目光深情而複雜。
“我?”辛娆不明白。
“方才我說的話,你可有放在心上?”謝複之軟和了神色,凝視着她。
辛娆緩緩垂眸,聽到謝複之輕咳一聲,她連忙扶着他坐回去,滿臉愧疚:“我不該激動的,忘了你還有傷在身……”
謝複之握着她的手貼在胸口上,讓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無妨,阿娆,你隻記得相爺隻是相爺,你忠心就很好了,你有自己的将來。”
辛娆跪坐在他身邊擡眼看着他,默默聽着,心似乎不太平靜。
“等時機成熟,我便接你出來可好?”
之前他表明心意時,辛娆沒有拒絕,便證明他們心意已通,那此時他提出這樣的建議,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隻是辛娆覺得太快了,她還沒想過這麼快離開相府,“太快了……”她有些猶豫。
謝複之輕笑:“隻是先接你出來,沒說讓你立馬嫁給我。”
辛娆臉一紅,扯出一抹笑意。
謝複之放開她,倒了杯茶遞給她,朝她微笑,辛娆看着他,笑容逐漸綻放,正要接過那杯茶。
餘光卻瞥見一抹身影,她轉眼望去,嘴角的笑意逐漸削薄……
謝複之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陸峙面色極沉,那雙鳳目猶如萬丈深淵深不見底,冷若冰霜。
他看着辛娆,隻看着辛娆,一言不發。
辛娆心裡發虛,有一種被捉的感覺,尤其是被陸峙盯着,她手發顫,差點灑了茶杯,謝複之連忙扶住,二人的手相貼,陸峙的眸光如水激寒冰般陰冷。
她放下茶杯朝陸峙跑去,心慌意亂之下不敢去看陸峙的眼:“相爺……”
“書都抄完了?”陸峙冷冽開口。
辛娆頭低得更低了,悶聲糯氣道:“沒有。”
陸峙掃她:“那還不回去。”
謝複之見狀站直了身子,硬聲道:“相爺,是我約阿娆相見……”
“謝侍禦史既受了傷,該兀自珍重,在府中修養,不必出來費神,免得叫令尊擔憂。”他掀眼看過去時,鋒利而冷漠,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危險,讓謝複之驟然冷了臉。
辛娆見氣氛不對,站到了陸峙跟前,想要隔開二人的目光,可惜她個頭不行:“相爺,阿娆知錯了,這就回府去。”
她擡眼看向陸峙,半晌,陸峙才垂眸,對上她焦急乞求的目光,他眉宇緊蹙,胸腔被怒意填滿,卻按捺着不發,倏地轉身離去。
辛娆連忙追上去,謝複之喊了她一聲,她駐足回望,二人片刻的對視後,辛娆還是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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