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棍子，姜南用力擰着白布包裹着的桑葉。
周氏和沈安就在一旁，看着從白布下流出的汩汩綠汁，滿眼困惑。
“阿娘，幫我兌些草木灰水。”姜南一遍一遍把手中的桑葉過水。
擠出來一大盆，周氏也把草木灰水備好。
等着天然堿水沉澱一會，姜南将草木灰水倒進桑葉汁水中，攪拌。
“阿娘，生火，把這煮一下，明日就能見分曉了。”
周氏心中高興，姜南嫁過來時，沒過一天好日子，分家之後，說話聲音大了，膽子也大起來，終歸是她兒子虧欠人家。
“好，阿娘給你燒火。”
周氏看兒媳神神秘秘做這些，心裡倒是沒覺得這能做出什麼。
桑果她早年也摘過，但這葉子卻不知有何用。
煮桑汁的過程中，姜南思慮再三開口：“阿娘，明日我想去碼頭看看。”
姜南記憶中，碼頭離村子更近，再往前走才是縣。現在是夏季，碼頭每天做工的人不少，涼粉更好賣。
“碼頭？”周氏聞言，神色莫名，眉頭一皺，又松開。
她隻當是姜南思念沈确，她家二郎先前也在碼頭做過工。
姜南不知道周氏在想什麼，她表情輕松，語氣充滿期盼：“阿娘，我今日做了新吃食，正适合在碼頭賣，我想着明日去試試。”
做吃食買賣的事情，定然是瞞不過家中人，姜南想着先給周氏交個底，一家人一起生活，勁往一處使，日子哪有過不好的道理。
“吃食？”周氏一瞬就想到鍋裡還在煮着的綠水。
難道小南說的新吃食，就是鍋裡的綠色，别真把小南的腦袋撞壞了。
姜南自然沒有錯過周氏臉上擔憂憐憫的神色，她也沒反駁。
周氏還是答應了，按着姜南說的那樣，去相熟的婦人家中借了木桶，還用銀子換了小半塊紅糖。
一切都備好，姜南一家也開始做晚食。
天漸晚，日已落，月漸出，沈家二房一家人也躺在床上準備休息。
周氏心中憂思，隻盼着自家大兒趕緊歸家。
姜南累了一天，很快就昏昏沉沉睡過去。
翌日，姜南被喊醒的時候，身上還泛着懶，迷糊地喊：“外公，我不吃早飯。”
忽的，她驚醒，窗外透着亮色，夏日的天亮的早。
周氏沒有聽見姜南細小的呢喃。
“阿娘。”姜南聲音沙啞地喊一聲。
她動作極快地收拾好，沈安也起床了。兩人好奇昨日那一盆子綠水。
姜南掀開覆着的白布，伸手碰了碰，凝固了。
“阿娘，做成功了。”
一聲喊，來了兩人，沈安好奇地伸手觸碰。
“嫂子，這真的是綠水做成的？”
姜南拿出三個碗，化了點紅糖水，又把凝固的涼粉化了幾道，方方正正的小綠塊，綠盈盈的，甚是好看。
姜南把紅糖水倒進來，攪拌幾下，遞給站在身邊的兩人。
“阿娘，阿弟快嘗嘗。”
周氏和沈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這東西，心中懷疑，這真的能吃？
姜南将桑葉涼粉送入嘴裡，天然的味道配着紅糖水，甜滋滋的，又不顯膩味。
周氏終于将東西送入嘴裡，迸發的清新和甜，味蕾一下就被征服。
“嫂子，阿娘，太好吃了！”
沈安隻感覺吃進嘴裡的東西，輕輕一咬就碎，順着自己的喉管滑進胃裡，從未嘗過的新奇，紅糖水加在裡面，最得小孩子喜愛。
周氏沒忍住落淚，這東西這般好吃，沒準真能賣出去。
等三人吃完，周氏帶着姜南和沈安去往碼頭。
到達時，碼頭已然開工，碼頭很大，也有不少攤子。
茶攤，包子鋪，還有面攤，叫賣的貨郎，零散來賣菜的攤子，各式各樣。
各樣的商販來往，好不熱鬧。
姜南帶着周氏和沈安來到一處陰涼，一旁是個賣野菜和時蔬的嬸子。
那人見姜南提着個木桶，還挎着籃子，好奇地問：“小娘子，這是來賣什麼的？瞧着有些眼生？”
姜南也不扭捏，大方地掀開蓋在木桶上的白布，“嬸子，自家做的吃食。”
那婦人伸頭來看，桶裡是些綠塊塊，往前，還能聞到一股清新香甜的味道，她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瞧着倒是新奇。”
姜南切了一小塊遞給婦人，瞧着婦人臉上受寵若驚的表情，她洇着笑說：“家中第一次出來做吃食買賣，就請嬸子嘗嘗，這吃食可好。”
姜南聲音輕緩又柔，話語讓人舒服。
婦人也沒忍住誘惑，接過嘗了嘗。
滑溜溜的，不用怎麼咀嚼就能吞咽。
“好，好。”連說兩聲好。
婦人問價想買，一聽三文，又歇了心思。
臨近中午，姜南都還沒開張。
終于等到工人下工，好多人都拿着幹馍馍，就這面攤熱水，舍得的就去吃一碗熱面。
姜南知道時機來了。
“涼粉，涼粉，好吃的涼粉。”
叫賣聲吸引了不少人來，滿頭大漢的工人，聽見涼字就被喊過來。
“小娘子，你這賣的是什麼？”
“自家做的涼粉，滑嫩嫩的涼粉，解暑氣，加糖水，隻要三文。”
“三文！”
“叔，我這是加了糖水的，糖可不便宜。”
姜南不卑不亢地回答，“解暑氣的涼粉，走過路過，看一看。”
姜南解釋完，見沒人要買，又開始繼續喊。
“小娘子，給我來三文的。”
一道喊聲從人群中傳來，一個冒着熱氣的，滿臉汗的大漢拿着喝水的碗，來到姜南面前。
“好嘞。”姜南接過碗，給人切了一塊涼粉，還給人分好，遞給周氏澆糖水。
那漢子把錢遞給姜南，接過碗，仰頭一喝。
好多拿着幹馍馍的人都看着，等到那人咀嚼幾下，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都好奇地發問。
有人急性子，忍不了，當即拿着自己的碗要了一碗。
周氏都驚了，就這一會，就賺了六文錢。
其他人看着買了的人都一臉的滿足，眼看着出聲的人越多，桶裡的涼粉越少。
他們也趕忙出聲。
賣菜嬸子看着姜南賣光桶裡的涼粉，心中後悔，方才就該買一塊的。
出乎意料，賣的很快，還有不少人讓她明日多做些。
姜南應好，三人沒有耽擱，啟程回家。
三人回到家，已經晌午之後，村路上人不多，回到家，姜南把周氏和沈安都叫來堂屋，當着他們的面，點了點銀錢。
整整六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