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勇敢的小朋友在登上山坡的那一秒認輸了。
來之前,書悅認為的滑雪是一項很簡單的運動,她這個人運動細胞不算太差,身體平衡也還好,何況還有兩根杆撐着,比一些極限運動要好多了。
但她忘記自己有點恐高。
書悅猶豫地站在上面往下望,江斯淮正站在下面看着她。他剛剛充當她的臨時教練,勉強教會了她一些基礎的動作和姿勢。
她不由問:“如果我掉下來怎麼辦?”
其實這座山坡并沒有那麼高,這兒是初學者地盤,江斯淮想說,她就算什麼都不會直接滾下來,也不會受一丁點傷。
但話不能這麼說,他想了下,緩緩開口。
“那我會接住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就像定心丸一樣。
書悅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姿勢準備往下沖,下落的一瞬間,她在心裡想,她要去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再也不要被人安排命運。
意料之外的,她并沒有摔倒。
從高處俯沖下來的感覺也很奇妙,哪怕隻有一瞬,失重的快感仍然讓她興奮起來,甚至食髓知味一般想要再嘗試一次。
雖然并沒有掉下來,但她還是用一種小女孩撒嬌的抱怨語氣對江斯淮說,“你為什麼不抱住我?”
她看上去隻是想要一個純粹的擁抱而已。
江斯淮失笑,樂于滿足小女孩這點要求。他的懷抱很輕,壓在肩膀上的手臂幾乎讓人感受不到什麼重量,懷裡的氣息是雪松味的,有點冷淡的氣息。
書悅低頭嗅了嗅,好奇地問他,“你怎麼什麼都會?”
江斯淮伸手拂開她耳邊的碎發:“不好嗎?”他這樣問。
書悅憧憬地看着他問:“再過五年我也可以變成像你這樣嗎?”
她的回答總是令人感到意外。
江斯淮沉默的目光在她臉上落了幾秒,可能因為年紀小的緣故,他總能在她身上品出一種世故而又不乏天真的味道。
這種味道很可愛,所以他願意帶着幾分年長者的氣概溫聲對她說:“你不要變成我。”
書悅疑惑不解地問他:“那要變成什麼樣?”
江斯淮從來沒想過這答案。
有一種人,天生出生于某個金字塔的頂端,也自然而然被局限在那針尖一樣渺小的塔尖。他從來不設想自己要變成什麼樣,因為留給他的人生永遠都隻有那一條籠罩在家族榮耀之下的精英之路。
所以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隻能給出一個算不上太完美的答案。
“快樂和自由的樣子。”
這個答案也令書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在中國的親緣社會體系裡,自由這個詞幾乎是永遠無法完全實現的東西。愛就像一支帶尖刺的玫瑰,她握住它,享受它的芬芳也同時要被它刺傷。
人不可能輕而易舉抛掉這些伴随着長大的感情,卻也會在其中感到痛苦,于是逃避應運而生,她來到這個城市,短暫地尋找“自由”和“快樂”。
從山坡上一躍而下的時候,書悅就這麼短暫地感受到失重的”自由“。
天黑下來的時候,她還有點意猶未盡,眼巴巴望着旁邊的高級賽道。
江斯淮拍了拍她墊在腰下的烏龜護具,用動作非常客觀地打破了她的妄想。
他這個動作應該是沒什麼其他的意思的,但書悅莫名其妙臉頰發燙。
沒辦法,他長一雙太色情的手,而她又有一個裝滿黃色廢料的大腦。
滑雪場旁邊有一家占地兩萬平方米的Tauern SPA,坐上纜車來到最高峰,泡在溫熱的泉水裡恰到好處緩解了滑雪帶來的肌肉酸痛。
此時天還沒有黑,對岸的山脈覆着一層白雪,将水面映照的各位發亮。
書悅坐在岸邊,兩條腿百無聊賴地晃着水面。
她這次學聰明,将頭發都高高挽起,略偏過頭,看江斯淮脫掉一身衣服下水。
他的眼神很清,不像大多數的深黑色眼球,他瞳孔的顔色更加偏透明澄明的琥珀色。大多數時候很沉靜,能倒映出她全部的輪廓。但也有時候不冷靜,不冷靜的時候愛與欲望翻滾,書悅最喜歡看他失控的樣子。
這也是她“快樂”的來源。
比如此刻她用腳尖撥水,水珠“一不小心”濺落在他的胸膛。
書悅彎着眼睛說抱歉,像一條靈巧的魚鑽入水中。
很快,她的“魚尾”纏住了他的腿,在水面蕩起的一圈圈漣漪之上,書悅撐着下巴問他,“你想不想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神情顯得非常無辜。
“好無聊。”
溫泉裡的水像浪花一樣打過來,前仆後繼地把人往懷裡推。
江斯淮搭在池邊的手指動了動,他讀懂了這個小阿芙羅狄忒的暗示,她的眼睛像海妖的歌喉,濕漉漉地望過來,總有引人深陷的魅力。
他樂于深陷。
修長如玉的手指壓住了她被水打濕的衣衫,随手撈起的一汪水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濕漉漉。
江斯淮捏住她的下巴,徑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