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清信上内容後,沈懷聿眼中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他示意青紅符衛們起身,憑虛禦空,隻向符衛們留下一句:“随本座回山。”
而另一邊的何芷蘭微微蹙眉,沈懷聿的話她當然是聽進去了,魔修之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這次秘境裡曆練的都是小弟子,是靈獸谷的下一代希望,作為谷主,何芷蘭不希望他們受任何閃失。
她轉頭,對着候命的金丹長老道:“回宗中開啟窺塵鏡,每個弟子的實時畫面都要看到,不要等他們捏碎傳送令,一有情況立刻救人,不容絲毫耽擱。”
——
靈獸秘境。
沈錯仰頭,他落下的這片地方林木遮天避日,卻細雨綿綿,仔細嗅聞還帶着一股清甜的果香。樹葉有一扇窗這麼大,樹上結着果子,外殼是甘甜軟融的水,内裡是又苦又澀的籽。
采摘時要用靈力包裹住最外殼的水,果實一旦離開樹枝,凝結的果漿就會像雨一樣落下滿地。
這種果實叫汪洋果,所以現在下的不是雨,而是過分成熟的汪洋果落下來的果漿。
但是沈錯沒閑心吃果子,仗着靈獸谷弟子服水火不侵,他徒步出林。
蔺無瑕則在汪洋果樹林盡頭随意地生着火,迄今為止的第三隻靈獸要往他生的火堆裡竄,被蔺無瑕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
這是一隻額上有金錢紋的花栗鼠,尋寶類靈獸的一種,蔺無瑕将它往遠處一彈,興緻缺缺,“别來了,你就這麼點大,烤熟了都不夠塞牙縫的,去找靈獸谷的小朋友們契約你,不要強人所難。”
花栗鼠還在“吱吱吱”地叫着,似乎在控訴蔺無瑕有眼無珠,它一個小巧的尋寶類靈獸,不知道多少人搶着契約,偏偏蔺無瑕不識好歹,沒動半點心思,就連它氣得投火蔺無瑕也隻是給它捉起來扔到一邊。
它想不明白,世上怎會有如此氣人的人類修士。
蔺無瑕實在覺得它吵,無可奈何,幹脆用靈力給它捏了個跑步輪,花栗鼠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沒有别的鼠和它搶,也不往蔺無瑕身邊湊,爬上跑跑輪歡快地跑起來。
一人一鼠無言良久,花栗鼠忽然探知到什麼格外可怖的氣息,戰戰兢兢地從跑輪上滾跌下來,黑豆大的小眼睛裡寫滿恐慌。
就在這時,蔺無瑕察覺到無名指上的紅線一緊,隐隐透出血光來。再擡眼,對上沈錯那張僞裝過後的臉,他手上的紅線與蔺無瑕一塊發亮。
蔺無瑕對着花栗鼠道:“想契約我?你連他都怕,你怎麼契約我?”
花栗鼠搖搖頭,幾步竄上樹梢,瞬間消失了蹤影。
“終于來了?”蔺無瑕伸了個懶腰,好像等了很久,又并沒有多久的樣子。
沈錯不鹹不淡地應了聲:“嗯。”
“剛剛那隻尋寶花栗鼠上趕着契約你?”沈錯天生是魔修,這種膽小又懦弱的靈獸看到他就跑是再正常不過了。
沈錯要契約,也隻能契約那種陰暗兇猛的靈獸,靈獸谷應當不存在他的目标。
“不止,還有一隻木系真靈孵化出來的靈犀鹿,一隻擅長刺探的水化蛇,我都沒要。”蔺無瑕說得滿臉無所謂,并不覺得有靈獸主動獻上契約是什麼旁人羨慕的事。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靈犀鹿是現今下修界最好用的療愈靈獸,拍賣場上有價無市,水化蛇則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它滑不溜手不說,還能僞裝成随處一灘水,把消息傳道主人耳朵裡。
上重天的天機閣,養了不下百條水化蛇。
“少說兩句吧。”對沈錯不好,他一路上靈獸的影子都沒見到。
誰知道蔺無瑕接下來的問題在氣人的層面上更上一層樓:“我看了你的反應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走着走着就有天材地寶送上門來的。”
沈錯:“……”
“事不宜遲,找處山洞收拾收拾,我們雙修吧。”沈錯将被果漿淋濕的鞋襪烤幹,揮手熄滅篝火,“天色也晚了…”
話未曾說完,卻見蔺無瑕看着他,目光灼灼,沈錯不明所以,但呼吸重了重,“做什麼?”
蔺無瑕召出濟難蒼,牽着沈錯上劍:“你不想問我為什麼不契約那兩隻靈獸嗎?”
沈錯:“…不想。”
小甜從沈錯的儲物戒爬到他耳邊呸了一聲:“凡爾賽。”
沈錯不知道凡爾賽什麼意思,但是按照蔺無瑕現在的得瑟樣,他又奇迹般地點頭。
深以為然地應和小甜:“凡爾賽。”
蔺無瑕語氣頗有些催促:“沈錯,你快問。”
沈錯無話可說,有種自己在哄小孩的錯覺,但是這個年紀的死對頭也确實是小孩,沈錯覺得自己現在對蔺無瑕感官甚至有些偏頗,他很難把死對頭再當死對頭看。
他找了找自己的語調,盡量不要太敷衍:“你為什麼不契約靈獸?”
蔺無瑕:“因為今天是留給你的呀,你不是要給我當爐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