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字原來不念王火火嗎?”
“……不念。不然他的名字就是辛王火火,你聽聽,這好聽嗎?”
六皇子跟着念了幾次,歪頭思考一會兒,“還是二火好聽。”
程君顧又一次被他逗笑,取來邊上空白宣紙,“這是辛,這是琰。立十辛,王火火琰,去了這個王念炎。炎熱的炎字,過去我教過你,你新寫的文章裡還用上了。要是你真記不得他名字的念法,可以想象這麼一個畫面,君王身邊有兩團火焰,他感到非常炎熱。可不就是能記住這個字了?”
“那我還是覺着二火哥哥好念又好記。”
程君顧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六皇子揚了揚下巴,看上去頗為驕傲自豪,絲毫不知遠在萬裡之外的軍營中有個人正因此打了好幾個噴嚏。
秦艽嫌棄地挪遠小木凳,沖斜上方認真讀軍折的辛琰道,“你要是真感染風寒就好好歇息,這些東西又不是必須得今天看完。實在不行,交給副将軍也可以。”
“本将軍沒有生病。”辛琰揉揉鼻子,“興許是誰在念叨本将軍。”
“是辛太傅罷?”
“爺爺可沒這麼多閑工夫,眼下正是官試閱卷最忙的時刻,他估摸着連飯都無暇顧及,更何況是念叨本将軍。”
“說起官試,”秦艽垂眼,“不知道傅家這回成果如何。”
他未婚妻一脈在傅家相對落魄,所有男丁從小到大都在為官試努力,可每屆官試無人中選,本家和其餘旁支的人明裡暗裡都嘲笑他們是爛泥扶不上牆。
這屆參加考試的是秦艽未來大小舅子,這兩位舅子素日與他未婚妻最親,假若落選,隻怕未婚妻所要遭受的打擊會比過去更大。
辛琰道,“放寬心,他二人資質比其他族人好,會有好結果。”
周圍的将領也紛紛出言安慰。
一将領道,“我聽說程四小姐也參試了?女子參加官試,開國以來第一例。”
辛琰:“日後會越來越多的。”
那将領輕輕搖頭,似是不信。
辛琰不管他,繼續說道,“既然軍中能有男女将軍,為何朝堂之上不能有男女官?阿顧是第一例,但定然不會是最後一例。你若不信,我們可以打個賭。”
“軍中賭博可是大忌,将軍難不成要以身試法?”秦艽出聲。
“試試又何妨?”
秦艽面色稍稍不悅,“就為那小女子?将軍常讓我們不要太過兒女情長,自己倒是開口閉口就是阿顧。”
“我可沒阻止你們記挂什麼人,愛幹這種壞事的隻有程昱恒。”
事實證明,不要輕易在背後說人壞話,尤其是說程昱恒的。
辛琰面對程昱恒派來的使者,莫名有些坐立不安。那使者是出了名的不好打發,每次都會把在辛琰這兒的所見所聞一字不落地禀告程昱恒。他從不添油加醋,隻會與同僚一塊重現當時情景,看得程昱恒又好笑又好氣。
靠近帳簾的将領怒道,“使者前來為何不通報?”
那領人前來的小兵委屈不已,他在外頭喊了大半天,嗓子都快喊啞了,結果裡頭壓根兒沒人理他,這才硬着頭皮把人帶過來。誰想着好巧不巧,偏讓使者聽到最後一句,他渾身冷汗直冒,磕磕巴巴地回話,至于回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辛琰發覺小兵神色異常,朝将領投去個眼神,溫和道,“先下去罷。”
小兵連連稱是,飛一般離帳。
“你們也都回去,先前說的那些事能執行的都先開始。”
衆人領命,陸續離開。
“先生請坐。”
這位使者在程昱恒那兒的地位形同未定罪前的馮路明,但他更多的是負責文書撰寫和校對,有時程昱恒事務繁忙,便會命他代寫軍奏送京。
辛琰從小對這種用筆杆子讨生活的人有種莫名的敬畏,大抵是被他爺爺摧殘怕了,覺着全天下的讀書人都不好惹。
士兵來上了麥茶并一塊蔥油餅,餅是現烙的,隻有一半巴掌大小。使者一言不發,先用筷子夾起餅咬進一小塊,咽下之後再喝進一口茶,才開始說話。
“不是什麼大事,辛将軍不必慌張。”
他說話做事慢得可以,辛琰常常覺着烏龜都能比他快。
使者放下筷子,慢悠悠取出懷裡手帕,仔仔細細擦了回嘴,環顧一圈帳内擺設,說道,“比小生上回來時見着的齊整不少,看來辛将軍的确是位知錯能改的君子。”
辛琰:“……”
因為你上次去的是我的書房。這話他沒說出口,免得這人又突襲書房。
“小生這次來隻是替我們将軍傳話。”
辛琰比出個請的手勢。
“我們将軍想問,辛将軍是不是在軍中有了别人?”
辛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