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常說:開竅一夕間,受用無數年。
這話擱在以前,顔妍隻是聽聽笑笑就罷了,這世間聰明人無數,可從無到有都是有過程蹤迹可尋的,即便是開竅,那也是知識累積夠了,打通了邏輯罷了。
可現在發生的事情和自身的狀況卻讓顔妍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了。
因為她就好像是忽然被打通了四神聰和任督二脈一樣,腦子裡憑空多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細細一理,竟然條條邏輯通透,隻是這種通透中帶着高深,讓人不自覺的生出一種莫測之感。
顔妍苦惱的歎了口氣,捂着頭回憶着頭一天的奇幻經曆,事實上,到了現在她依然有種晃若夢中的感覺。
就在昨天,作為即将高考的高三狗,她度過了一個充實的寒假後,在爹媽的護送下,扛着大包小裹回到了學校。
剛走到宿舍樓下,正跟父母依依作别,沒等分開,就接到了老舅的電話,說她姥姥不行了。
就地把行李扔下,随手抓了一個同學讓舍友來幫忙拎上去,顔妍跟着父母立刻返轉。
一家三口緊趕慢趕,将打将的趕上了見老人的最後一面。
雖然老太太早在三年前就認不出人了,不過能陪伴母親(姥姥)走完最後一程,沒有讓老太太留着遺憾離開,對于兒女來說也算是一種孝順和慰籍。
顔妍身上的詭異情況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前面剛剛看着姥姥咽下最後一口氣,轉頭擦眼淚的功夫,顔妍的腦子“嗡”的一下就是一沉,像是被幾塊實心磚頭砸到了腦殼裡似的,頭重腳輕的感覺差點讓她大頭朝下的從炕上栽下去。
好容易穩住身形,沒等顔妍去查看在大腦裡蹦迪的各種符号和文字到底是些啥玩意兒,她就看到了姥姥。
不是躺在炕上,已經瘦的撮腮,有些猴像的姥姥,而是活生生,笑盈盈,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的姥姥。
“姥……”顔妍張嘴欲喊,卻被姥姥搖頭的動作止住了聲音。
順着姥姥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炕上被兒女圍繞着的那副瘦小幹枯的軀體,顔妍才恍然回神,這是她姥姥,卻不是活着的姥姥。
顔妍眨了眨眼,怕眼前的姥姥是自己産生的幻覺,可這幻覺太真實了,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因為以前她夢見過自己站在自己的身體旁,并且兩個自己都像實體那般真實。
老太太掃了一眼圍繞着“自己”哭泣的兒女,對着最喜歡的外孫女笑着指了指門外。
顔妍想都沒想的起身,看看已經開始幫姥姥換洗壽衣的姨媽和舅媽,還有抹着眼淚幫忙的舅舅們,無聲的退出房門,走到東房側的葡萄架下。
這架葡萄是早年顔妍跟着表哥表姐們從山上挖回來的野葡萄,不怕風雨不畏霜雪,雖然現在還是光秃秃的,但細看藤條上的褐色外皮下,已經隐約能見到春天的生機。
可惜……人非草木,不能複生。
想到以往和姥姥一起摘葡萄,做葡萄汁,葡萄罐頭,炮制葡萄酒的美好時光,顔妍淚如泉湧。
正哭的不能自已,朦胧中,就看到姥姥穿牆而出,站到了自己跟前。
“姥~”看着面容慈祥,一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姥姥,顔妍嚎嚎出聲。
什麼鬼啊神啊,這是她最親愛的姥姥,想到再也看不到從小把她帶大的姥姥,顔妍就難過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