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見鬼。

顔妍連續眨了好幾次眼，強迫自己淡定的将眼神挪到鬼跟前和顔爸打招呼的人身上，赫然發現對方竟然是樓下吳爺爺，也是昨天下象棋的老者之一。

“吳爺爺好~”顔妍禮貌的問候老爺子，眼神不經意的瞟着老爺子身後的白色身影，那是一個穿着斜襟大褂布衫和綁腿褲，穿着一雙黑色小腳鞋的老太太，老太太挽着一個髻，髻上還插着一根發钗。

這副打扮，顔妍隻在電視劇裡看到過，對于這個老太太的身份，她真是好奇死了，明明昨晚吳爺爺身邊什麼都沒有，等父女倆陪着吳爺爺一起下樓，顔妍才明白為什麼昨天沒看到這個身影，因為這位老人隻站在吳爺爺門口目送他下樓，并沒有跟在他身後。

從得了傳承到現在，她就看到過姥姥，其他的鬼還真沒見過，這位老人家看上去跟姥姥的靈魂一樣，都是隐隐泛着白光，這是代表道德的光，所以顔妍也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反而有些好奇。

多年鄰居，顔妍還真不太了解這位老爺子，一來顔妍不喜歡串門，吳爺爺家也沒有小孩跟她一起玩，不能吸引她；二來吳爺爺一年裡有半年多的時間都不在，也就是這幾年才常住，然而顔妍又跑去了寄宿學校，見到老人家的次數更少了。

因為顔爸不喜歡背後議論人，所以顔妍也沒問他，等鍛煉完上樓，趁着老爸去沖涼，她才扒着廚房的門問自家老媽：“媽，樓下吳爺爺一直一個人過嗎？”

“嗯，前幾年你大姨的朋友還想托我介紹，想給你吳爺爺當後老伴，我讓葛大爺打探一下，結果你吳爺爺說身體不好不想耽擱人家，就沒成。”顔媽看看窗戶，小聲的回答女兒的問題，順手把鹹菜碟子遞給女兒，自己則端着粥鍋往飯桌走。

“不過别看你吳爺爺一個人，身邊可從來不缺熱鬧，據說他收養戰友的孩子就有七八個，之前不是一直都沒怎麼在這邊住嗎？那都是叫孩子接過去了。”跟别人說可能還會覺得背後議論人不好，跟自己女兒八卦就萬全沒這個顧慮，所以顔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女兒。

“啊，那吳爺爺就沒有親生孩子嗎？”顔妍有些驚訝的追問。

“有的，不過早年你吳爺爺為了革命離開家鄉去參軍，然後天災人禍的跟家人失散了，找了幾十年了都沒信兒。”這話是顔爸接的，他是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議論人，但老吳頭這些事沒什麼不能說的，甚至顔爸還很佩服這位老人的堅持。

“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顔媽真心實意的感歎了一句，事實證明，男的失婚喪偶之後很少有能守着不找的，倒是大部分女性在失去另一半之後都不願意再找。

顔妍若有所思，吃過飯之後，隻有倒休沒有雙休的人民公仆顔爸還有南丁格爾老媽去了單位，一家三口約好了，中午去吃鐵鍋炖，到點了顔妍就去找他們一起。

顔妍從陽台看着爹媽走出小區，再看看坐在樓下老地方下棋的吳爺爺，拿着手機和耳機走到樓下，站在吳爺爺家門口，側耳聽了聽吳爺爺家對門的響動。

“小張一家都不在，孩子奶奶過生日，一大早就走啦。”幽幽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吓了顔妍一跳，轉過身，看到白色的身影，臉上有點尴尬。

“我跟在老頭子身邊幾十年了，第一次有人看到我。”老太太顯得有些高興，尤其是看到孩子臉上表情不是害怕的時候，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怕自己的身份對孩子不好，又退後了兩步。

“奶奶好，這裡說話不方便，您能跟我上樓嗎？”顔妍看看左右，總覺得不太安全，老樓不隔音是一，樓裡的住戶都是耳聰目明的，她怕人家當她精神病，便小聲的跟對方建議。

“要是不嫌棄的話，老太太就跟你過去。”老太太和藹一笑，她怕給人家帶來麻煩，所以除了老頭子家幾本不怎麼出門，畢竟人鬼相隔，一開始出現在老頭子周圍的時候她都怕得不行。

“沒事兒的，奶奶您多慮啦，您有功德在身，不會給人帶來不幸的。”顔妍擺擺手，實話跟老人家說了，然後引着老太太往樓上走，進了家門才松了一口氣。

“奶奶，您跟吳爺爺是……？”從剛才的話顔妍有所推測，但不敢肯定。

老太太眼神悠遠深長，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柔和，沉默了幾秒才回複顔妍：“我是他妻子。”

随後補了仿若天雷的一句話：“也是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