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佚笙又默默退出了聊天界面,點進上次周世新在吃飯前建的小群,從裡面拉出了唯一那個陌生頭像。
發了個申請的默認小窗過去。
對面通過的很快。
李佚笙覺得自己應該先做個介紹。
她擡手敲字:【你好呀,我是北辰的李佚……】
還沒打完,對面的消息就先跳了出來。
Zharko:【姐姐,什麼事?】
Zharko:【小熊比心.jpg】
Zharko:【小熊跳躍比心.jpg】
Zharko:【小熊托馬斯回旋比心.jpg】
……
李佚笙:“……”
看着不斷湧出的表情包,李佚笙額角直跳,也顧不上和他客套了,就直接表明了來意。
李佚笙:【我在南科大學的門口,想進去送樣品,老師們在開會,你能出來接一下我嗎?】
好在對面也不是完全不靠譜,下一秒,就停止了表情包刷屏,然後發了個Ok過來。
李佚笙摁滅了手機。
兩分鐘後,手機又響,她又一次劃開屏保看消息。
Zharko:【姐姐在哪個門?】
李佚笙:【東南門。】
Zharko:【好嘞,馬上來。】
李佚笙禮貌地道了謝。
東南門是南科大學的側門,平時也就是方便學生們出來拿個外賣或者快遞什麼的,所以也沒怎麼維修過。
自建校以來,四周的牆體風吹日曬了快五十個年頭,都已經有些掉皮。
李佚笙今天隻穿了件極薄的棉布裙,一些小刺隔着布料紮進了她的皮膚裡,可她卻未曾察覺,熱感抵消了痛覺,隻顧着貪戀背後傳來的那一絲涼意。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整個人沿着牆慢慢地滑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佚笙感覺額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不自覺地将臉往上蹭了蹭。
察覺到她的動靜,謝久辭愣了一瞬。指尖的溫度傳來,他不禁皺了眉。
謝久辭伸出手想抱她起來,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動作就那麼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閉了閉眼,收緊了空出的掌心,隻留下扶住她腦袋的那隻手。
“李佚笙。”
謝久辭輕聲喚她,聲音有些啞,“我可以抱你嗎?”
李佚笙眼睫顫了顫。
見她這樣,謝久辭也不想再耽誤了,輕聲說了句“抱歉”。
他右手握了虛拳,環上她的腿彎,左手順勢轉了個彎,勾住她的脖頸,将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裡,而後一刻不停地就往醫務室走。
下午四點二十五。
距離會議講座開始,還有五分鐘。
禮堂門口的人來往匆匆,入口處陸陸續續排起了長隊。
同學們三人兩伴地聚在一起閑聊。
不知是誰眼尖,先帶頭“哇”了一聲,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鄭之舟正在門口幫着工作人員檢票,聽見動靜,這才擡頭順着衆人的視線,随意瞥了一眼過去。
待看清之後,他先是怔了一下。回神後又趕緊擡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可能是那個畫面太美,甚至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機拍攝。
叽叽喳喳的聲音清楚地傳進耳朵,鄭之舟終于确信自己剛才沒有看錯,因為他在人群的議論聲裡聽到了謝久辭的名字。
殘陽似血的午後,南科大學校園參會禮堂前人流擁擠,卻是一片異常違和的靜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注視着禮堂斜前方的樹蔭處。
男人身姿筆挺,一身西裝貼身得體,側臉輪廓俊俏硬朗,懷抱着一個穿白裙的姑娘,走在金輝鋪滿的大道上,步履急切卻堅定。
碎光落在他們身上,在地上無盡拉長,勾勒出如戀人般依偎的斜影。
日暮昭昭,愛未遲暮。
很久以後,當鄭之舟在聚會上再次描述這幅畫面的時候,還是不禁感慨:原來日落時分雲色天色,終是不敵愛人眸中的第三絕色,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議。
李佚笙聽得震驚,忙問旁邊另一個當事人的看法。
誰料謝久辭聞言,隻是輕描淡寫地評論了句:“半真半假吧。”
“那哪句是假的?”
“美好。”他故作嫌棄,“你當時燒得神志不清,頭發亂糟糟的,就這還能看出來絕色?”
“……”
李佚笙不想理他了。
瞥她一眼,謝久辭又淡淡開口:“不問哪句是真的嗎?”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
謝久辭無奈地笑了下,輕輕擁住她,絲毫沒有原則地自問自答:“可鄭之舟說的對。”
他看着她的眼睛,眸色黑得純粹。
李佚笙心頭一滞,就聽他緩慢又鄭重地接着說道:“我的眼裡從始至終,确實——”
“隻有你。”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