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極粗的電光劃破天際,帶着雷霆之勢沖向浮空的人影,應夏呼吸一滞,他看到自家便宜師父揮劍了,沒有靈氣湧動也沒有劍氣飛舞,隻是普通一劍,就将那道劫雷從中劈開!
應夏皺眉,倒是有些懷疑這雷劫的威力,可就在下一瞬,被劈開成兩截的劫雷落在了空谷中,砸出兩股強烈的爆炸和氣勁,他才反應過來。
未有停歇,下一道劫雷來得更快更猛,應夏在溫卻滄布的保護陣中,都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雷劫給陣法帶來的沖擊,那是他的刀擋不下來的,恐怕隻是開頭一道便能将他絞碎。
每落下一道雷劫,應夏的臉色就白一分,直到落下九道雷劫後,他撐不住了,咬牙壓下對天敵恐怖氣勢的畏懼,坐在床上縮起腿抱緊自己。
身上的金光越來越亮,像是也在幫助應夏一起壓制這本能的恐懼,可是效果微乎其微,因為那是印在他識海中的恐懼。
似乎是進入幻境一般,窗外轟鳴的雷聲令他覺得體内的每一塊骨頭都仿佛承受着千鈞重壓,冷汗爬滿了額頭。
就連應夏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對雷劫如此恐懼,那是一種刻在傳承記憶中的痛苦。雷劫每響一聲,應夏就像是被其劈碎一次,他甚至都有些握不住骨刀,任憑它掉落在床榻上……
直到雷劫結束,應夏都沒有緩過神來。他緊閉着雙眼縮在床腳,整個人濕汗淋漓,那張原本紅潤的唇瓣都盡失血色。
溫卻滄剛一進屋尋人,便瞧見這副景象,他迅速将應夏擁入懷中,都沒顧得上用法訣,衣襟被汗水浸濕。
他似乎對現下的狀況有些無措,隻能溫柔擁抱着雙眼緊閉身體顫抖的少年,渡過去不少精純靈力,并溫聲輕哄道:“别怕,我在這裡,别怕、别怕……”
溫卻滄抱着應夏,一邊輕拍着他的脊背,耐心又溫柔地安撫着。
良久,應夏才從那種痛楚中清醒過來,他推開溫卻滄,嗓子略有嘶啞,道:“師父,答應我一件事。”
“好,我答應。”溫卻滄将他黏在前額的濕透的發絲撥開,“師父在這裡,别怕。”
應夏握住溫卻滄的手腕,眼神有些銳利,他問:“你閉關這幾天我去查了,為什麼那人非要用轉靈陣……”
聞言,溫卻滄輕拍他背的手微頓。
應夏攥着他手腕的手指有些顫抖,繼續說:“那個玉衡長老,他對自己門下的弟子極為嚴苛,即便成為了内門弟子,也會半月一考核修煉進度,若是不合格就會被踢出至外門。我想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會……”
溫卻滄這時候才想起使用淨塵訣,将二人都徹底清理了幹淨。
他握住應夏仍有些顫抖的手指,輕輕拉開卻沒有松手,就這麼攏在手心裡,純黑的眼眸沉沉,道:“即便被雷劫吓成這樣,也要問我這事?”
應夏撇過臉沒有看他,抽了抽手沒抽出來,隻好說:“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你說的便是真相了。”溫卻滄歎了口氣,道,“确實如你所言,不僅玉衡長老門下,還有另兩位長老也是,已抓出不少弟子。”
“可是又不能責怪長老,對不對?”
“是。”溫卻滄伸手将他緊皺的眉心揉開,道,“别想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三位長老也在掌門面前悔過,并保證以後不會再如此嚴苛逼迫弟子。”
應夏平複着呼吸,但他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可溫卻滄不再回答。他隻好撿起掉落在床上的紅骨刀,将它别在自己的腰間。
溫卻滄換了個話題,問:“有些人确實十分畏懼雷劫,不過怕成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可是對雷劫有過什麼陰影?”
應夏從床上下來,與溫卻滄挪開些距離,他身上殘留的雷劫氣息讓他不太舒服。
等到挪到一株靈植旁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仿佛真正活過來。
應夏想到便宜師父說的問題,思考了一會兒,道:“大概是……以前被雷劈過?”
溫卻滄:“……”
溫卻滄坐在床上,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道:“金丹後都需要渡突破雷劫,那你……”
應夏轉過身,已完全看不出剛才的恐懼神色,他露出一個笑來,眸光熠熠,道:“隻要變得足夠強,世上也就不會再有令我畏懼的東西。”
少年那明亮的眸子,似星火,無法掩蓋。
溫卻滄緩緩地笑了,那雙桃花眼裡藏着翻湧的浪潮,卻始終印着一抹豔色身影,“乖徒兒說得對。”
應夏輕哼一聲,嘴上卻嫌棄道:“别叫的這麼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