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楊瑛已經被五花八門的商品晃花了眼睛,并沒有意識到系統突然做出這種疑問有多麼不合常理。
她全當它在做服務質量調查,甚至覺得趁機跟系統聊天也不賴,甚至久違地笑了起來:“一開始覺得沒希望了就嘴硬一下,其實還是舍不得呀。”
說實話就是很輕松。她一邊想着,一邊對自己重複道:她的确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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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瑛這一次傷得十分兇險,軍醫看過後,也說她沒有被當場穿心已經是萬幸了。
可他同樣也一眼看出楊瑛是個女子,不管趙雲說什麼,也不肯動手替她療傷。
“這……娘子名節要緊!某怎敢随意輕薄将軍的人?”他似乎将楊瑛當成了趙雲的妻妾,面露震驚,連連擺手。
“那我自己動手,你來告訴我怎麼拔箭!”趙雲發現無論是哀求還是威脅,對方都油鹽不進,隻能咬牙切齒地妥協道。
他正用披風死死按住楊瑛的肩膀止血,十根手指早就都被沾濕了。
那軍醫見他臉色鐵青,也不敢再多嘴,連忙奉上用沸水煮過的細刀與各色工具。
如果連自己也不敢冒險,那她恐怕永遠好不起來。趙雲狠了狠心,按照軍醫的指點,将箭創周圍的皮膚割開,拿鉗子夾出箭頭,又撒上金瘡藥,仔細敷裹好。
待他好不容易将傷口處理好,終于敢低頭看一眼楊瑛時,她已經全然失去了意識,連掙紮或者痛呼都沒有。
“将軍您身上還帶着傷,也要注意休養。”軍醫見他面色灰敗,忍不住出言安慰道。“等娘子蘇醒,想必就沒事了。”
趙雲并不願意多為難他,隻留下了一些藥材,便禮貌地送軍醫出去。
他看着昏迷中的楊瑛猶豫了一下,才将手靠在她的指尖上。
“救人要緊,禮法尚且是次要的。”趙雲努力地說服自己,“現在也是,這樣如果她醒了,我就算睡着了也會被叫醒。”
可當楊瑛真的從昏迷中醒來時,趙雲已經不眠不休盯着她的手枯等了整整一天,整個人幾乎成了一座跪坐的雕塑。
他甚至不敢高聲說話,見楊瑛睫毛微顫,竟然隻敢小心地俯下身去,想聽到她的呼吸聲。
楊瑛倒覺得有些有趣,還趁機竭力沖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氣,誰知不過這麼小小的一個動作,便把她累得眼前發黑。
趙雲被這一吹,倒是如夢初醒。
他來不及羞赧生氣,匆匆出門忙活了一陣,才端着碗重新跪在她旁邊:“你一定渴了餓了吧,我扶你起來。”
現在大概是淩晨時分,楊瑛靠在他肩膀上轉動着眼睛,暗暗判斷着。
她感覺自己的頭腦已經十分清晰,奈何身體太過虛弱,幾口熱乎乎的米湯下肚,才攢夠了一點說話的力氣:“你,典韋。”
“我們都沒事。”趙雲讀懂了她的唇語,連忙回答。
他見楊瑛隻是狐疑地看着她,又盡力描補:“有人前來相助,我們隻不過受了些皮肉傷,用不了幾天就好了,不要緊的。”
哦,能活命就行,武将磕磕碰碰也不是什麼大事。
楊瑛閉上眼睛攢了攢力氣,又竭力吐出幾個字:“我的馬……”
“它很機靈。”趙雲飛快地擦了擦眼睛,“認得哨子聲,跟着我一路闖回來了。等天亮了,我就把它牽過來給你看。”
那就是她最不機靈,不僅傷筋動骨,還有棄世而去的風險。
楊瑛苦中作樂地自我調侃道。
竟然能讓趙雲這麼重規矩的人願意主動說出“把馬牽到營帳裡”這種浮誇的提議,恐怕她的傷勢真的有點嚴重了。
趙雲見她的傷勢大有起色,心中十分快活,早就顧不上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隻求她高興就好。
但楊瑛卻覺得此時曹軍新敗,衆人的心情都很差,沒必要違背軍令徒惹是非,還是滿懷遺憾地拒絕了。
“等我好了再去看,你睡吧。”她竭盡全力地笑了笑,“把哨子給我……若有事,吹來叫你。”
趙雲對她的要求簡直無所不應,可剛要起身,臉卻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對不住……我把它弄丢了。”他努力闆着面孔,裝出一副愧疚的神态。“我坐着也能睡着,有事隻管喊我。”
那個哨子一直挂在她胸口,按理來說不會丢的。楊瑛有些疑惑,但困意卻不由分說地襲來,她一阖眼睛,很快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