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讓人驚訝之外又目瞪口呆!
因為!盡管安德烈将球打得滿台都是!一點都沒有練球的默契!但是蘇舟自始至終,哪怕他左右滑步、甚至遠台近台前後回擊………但是他的每一闆擊球!小球的每一個落點!始終都飛向了安德烈的正手半台——也就是約定成俗的練球時的正手斜線應該在那個落點!
這……
“……漂亮。”程梓睿不禁道。
韓潇則愣愣地說:“哦、學、學到了,原來還可以這樣應對啊……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們盡量把球打回去,可是都在右半台……啊,我也能盡力做到,但是好像……好像做不到舟哥這樣……這樣輕松寫意…?”
輕松?
是的!蘇舟的姿态絕對算不是艱難!律動起來的乒乓球是一項多麼充滿韻律感的運動啊!每一聲乒乓、每一次滑步、每一下揮拍、每一次球拍撞球……
安德烈肆無忌憚地全場亂攻。
蘇舟在專心地将每一球的落點都回擊到安德烈的正手半台後,又全部回擊到了安德烈的反手。
——正手對正手斜線練習。
——反手對反手斜線練習。
這通常才是球員在賽前練球的樣子。
突然,安德烈又加快了擊球的節奏…!
但是蘇舟也緊跟而上…!繼續适應——或者說安德烈繼續擡高的節奏對他來說也并不成問題!
明明隻是普普通通的賽前練球,兩人卻都較上了真,不知不覺間,由于施加在小球上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大,蘇舟與安德烈都紛紛撤離了球台,站在距離球台大概一米遠的地方…!
白色的弧線…!弧線的虛影…!不間斷的乒乓撞擊聲…!激烈地似乎想要馬上炸裂!!
最終——
結束這個練球的人是裁判。
裁判看向蘇舟,眼神有些意外,卻也隻是按照流程,讓兩人結束練球,過來猜硬币的正反。
——猜硬币的正反。
——猜對的人可以選擇要發球權還是場地,先選擇一方後,剩下的便交給另一方的對手。
走到裁判桌前,安德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與他想象的在練球階段就戲弄中國人的場面絕不相同。
不等蘇舟出聲,他就搶先道:“正面!”
被搶先的蘇舟:“…………”
粥欣慰極了。
要知道,在上輩子,他可是有着“猜球不勝”的美名。
換句話說,反正猜球也猜不對,還不如讓别人來猜呢。
……說起來也是心酸。
在發現蘇舟并沒有對“被搶聲”有意見後,裁判這才擡起手,顯示出的花色——
如安德烈所說,是正面。
安德烈得意道:“我當然是要發球權!”
硬币與猜球,發球權與場地……
在乒乓球的比賽裡,每結束一局比賽,雙方就要交換發球權與場地。
換句話說,第一局裡,安德烈先發球、蘇舟站在球台的這端;在下一局裡,就變成了蘇舟先發球,并且蘇舟改為走到球台的那端。
安德烈選擇了發球權,蘇舟自然就可以選擇場地。
蘇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練球時安德烈所在的一端。
安德烈譏笑:“你是覺得我的位置可以為你帶來好運嗎?”
蘇舟沒理他,大步走到了他所選中的半場。
蘇舟站在台前,淺淺地吸了口氣,然後他曲膝沉下重心,在安德烈尚未走到他的對面時,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身在隔離闆外的陳清凡。
……哇哦,舅舅看起來好嚴肅哦。
蘇舟忽然就彎了彎嘴角。
他對着陳清凡比口型:安——心——
——安心。
——在很早的時候,隻要能看到場外的陳清凡,年僅個位數年齡的小小粥就會覺得很安心。
曾經,在他六歲的時候,他就參加了省級的十歲組以下的男子單打,第一場比賽時——大概是所謂的開門紅吧,他罕見地猜對了硬币的正反,然而那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該選擇場地還是選擇發球,覺得選這個也很好,選那個也不錯,而他的對手是一個年紀十歲的男孩,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還多,那時的小小粥隻覺得害怕,于是緊緊地把和他的臉一樣大的乒乓球拍抱在懷裡,眼中都蓄起了淚花。
那時,陳清凡對他招了招手,問他:【粥粥,怎麼了?】
小小粥又可憐又委屈:【舅舅,我怕……而且我不知道該選場地還是選發球……】
陳清凡揉着小外甥柔軟的頭發,溫和地提出建議:【那麼粥粥就選擇場地怎麼樣?選擇舅舅在的這一邊的場地,你永遠都不需要感到恐懼,也不需要感到害怕,因為舅舅會一直在你的身後看着你。】
…
……
………
蘇舟的腦中閃過了許多畫面。
醫院裡,陳清凡對着來電多次說是騷擾電話。
醫院裡,陳清凡緩緩滑落在走廊裡,從喉間擠出的聲音哽咽而沙啞。
公寓裡,舅舅房間的燈總是亮到很晚,或者根本不會回家。
衛生間裡,英國的年輕球員是那麼的肆無忌憚,對着他的舅舅反諷譏罵。
……蘇舟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沖動,一種理智告訴他沒有必要、情感卻在試圖操縱他的沖動。
然而,不等他去細想這樣的沖動,裁判便正式宣布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