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程照雪的能幹,程秋滿就廢多了,一天下來,就篩了四篩子的糧食。
這裡可也是按照篩多少篩子的糧食來計算工分的。
一篩子是五斤糧食,篩幹淨了,就大概有個四斤多點兒,有專門的記分員負責記錄和檢查。
今天是喬靜華。
喬靜華看着程秋滿篩的糧食,那是眉頭夾得死緊,都能夾死蒼蠅的那種。
“我說過了,不能有沙子,你得用手挑出來。”
程秋滿:……
“用手挑,那不是很髒?”
喬靜華:……
“那你不用手的話,你怎麼能篩幹淨呢?”
程秋滿:……
好吧。
于是他就開始一顆一顆挑的節奏了。
喬靜華氣得心梗!
懶得搭理他,反正不過關,他就别想賺到一個工分!
是的,篩一個篩子的糧食,也才一個工分。
所以,基本上這裡,哪怕是孩子,一天下來也能賺七//八個工分。
可程秋滿就隻賺了四個。
就因為他後來的磨洋工。
對的,在喬靜華看來,他就是在磨洋工。
哪裡有人真的就一顆一顆糧食挑的?
那不是磨洋工是啥?
程秋滿卻覺得自己很是委屈,還回去跟程照雪說呢,“明明是她說的,要用手去挑……”
程照雪沒好氣,一邊翻炒着鍋裡的菜,一邊道,“人家是讓你将沙子挑出來,不是讓你挑谷子!”
也是個人才!
程秋滿:……
他知道啊!
但他就是覺得累,他以前在家哪裡有幹過這麼多的活兒?
來了這裡,又是得自己打掃房間,又是要自己燒水洗漱的,還得篩糧食!
他覺得,自己這一天的時間都将過去十五年在家沒有幹過的活兒都幹完了。
他才不要再繼續幹呢!
程照雪一扭頭就看到他臉上那不以為意的神情,眼睛一眯,“對了,你給我挑水。”
程秋滿震驚,“啥?姐,你讓我去挑水?”
程照雪挑眉,“怎麼?有問題嗎?”
之前程秋滿都是過來蹭程照雪的,可現在,程照雪不讓他蹭了。
“你要麼給我挑水,要麼就回去自己做飯吃,我給你拿口糧。”
程照雪将鍋裡的菜盛好,再放了别的菜進去炒,一邊道,“說起來,你昨天拿回來的口糧也沒拿過來,你咋好意思過來蹭我的飯吃的?”
程秋滿:……
“姐,你至于這麼斤斤計較嗎?”
“媽可是說了,不能慣着你。”
程秋滿委屈,“可是你也沒慣着我啊,我還不是自己打掃的房間,自己洗的衣服,自己燒水……”
程秋滿一樣一樣地數着,程照雪呵呵兩聲,“還有麼?”
程秋滿:……
那倒也沒有了。
說實話,也就做點他早就應該做的事兒,隻不過他一時半會确實是不習慣,但他也沒有不做啊!
甚至他房間還打掃得幹幹淨淨。
這還不表揚一下嗎?
“姐,老師都說過,要賞罰分明,你這光隻有盯着我幹活,卻沒有獎賞鼓勵,那是不行的。”
程照雪扭頭看了他一眼,将菜打起來,點點頭,“嗯,你說的對。”
程秋滿眼睛一亮,“姐,那你能給我一塊嗎?”
程照雪笑眯眯地端着菜,看着弟弟道,“不能!”
程秋滿:……
“不過可以讓你今天多吃一碗飯,就算是獎勵你自己打掃衛生,主動勞動了。”
至少沒有真的偷懶。
“但是!你明天要是還隻賺四個工分,那你就自己吃自己去吧!”
“我可不會養着你!”
程照雪端着菜就進了卧室,放在炕上的炕桌上。
程秋滿:……唉,生活不易,秋滿歎氣!
就在姐弟倆說着話的時候,大院門口來了一行人,正是喬紅軍和老許他們。
剛才下工不久,就有人說來了一輛吉普車,車上來的是幾名公安和公社辦事員小方。
喬紅軍還以為大隊裡有誰犯事兒了呢,沒想到,是剛來的公安局副局長要下來做調研——副局長是老許身邊站着的年輕人,葉雲賢。
喬紅軍看着對方那挺拔健碩身姿,堅毅俊秀的臉龐,心下訝異了一瞬,不過面上卻隻保持着客氣的笑容,跟對方寒暄。
之後小方就說兩位局長都想過去知青院看看。
喬紅軍了然,自從去年紅林大隊那邊出了一樁事兒之後,公社公安局那邊就一直盯着他們,生怕他們會再對知青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兒來。
所以喬紅軍為了表示他們大隊的清白,便很是坦然地帶着他們過來了。
老許和葉雲賢剛進門就看到了西廂那邊正坐在竈台邊上的程秋滿。
葉雲賢眉頭一挑——他過來任職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這姐弟倆一起下鄉。
他們是坐同一列火車過來的,還是隔着一個過道的鄰座。
在車上,他也跟程照雪聊了好一會,對方一直誤會他是過來下鄉的。
想到這裡,葉雲賢不由一笑。
程秋滿正想跟姐姐說什麼,聽到動靜扭頭一看,臉立馬就冷了下來。
是他!
剛到黑省平市的時候,姐姐還說起過呢,咋突然就不見了葉同志了呢?沒想到,這人竟然是現在才到嗎?
不對!
程秋滿很快就注意到了對方身上穿着的公安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