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晈林陳晈茂被他突然的高喝吓得一呆,
錢氏被他一堵,硬是一點話也說不出來,陳田田抱着甑子走進來笑着道“哥哥說得對,背書要緊,奶,我來端。”
連忙放下盛湯的碗,往廚房裡跑去了,陳晈還趴在陳妞的背上,她這個年紀天一黑就犯困,平時這個時候早就睡覺了,但今天是她的壽辰,錢氏不讓她睡,如何也得吃了壽面才行,于是陳晈将她放下提在闆凳上坐好,握住她的小肩膀鄭重的囑咐道“要坐好喲,我給姐姐端菜去!”
陳晈迷迷糊糊的用手背揉着眼睛,腦子裡根本聽不清楚她說什麼,稀裡糊塗就答應了,等陳妞跑出去,她便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陳晈林看見了,便也跟着跑過去,後面還跟着陳晈茂個小尾巴——他是不喜歡陳晈羅的。
陳晈林跑到廚房裡端着三碗面糊笑嘻嘻的央陳田田講今兒摘果子的趣事,陳田田便一一講了。
陳晈本來睡得好好得,突然嗅見一陣蛋白質的香味,她下意識的挪了挪,覺得頭皮發燙,便揚起頭來,然而頭皮已經帶着一點點火灼的疼痛感,她一個激靈,睜眼就看見陳晈羅又粗又短的手拿着油燈,微微傾斜着,一部分黃中帶黑的燈油已經弄在桌子上,緩緩的随着桌面的傾斜面擴散;自己的小頭發滋滋的燃着,他還在沖她吹口哨,小豆眼睛眯成一條線,看得出笑得很開心。
錢氏端菜進來時正好瞧着這一幕,大喝一聲混球,陳晈羅不怕,反倒是将油燈啪一聲砸在桌上,伸手從筲箕裡拿了兩個白饅頭就往外跑,跑到門邊卻站住了,錢氏手忙腳亂的将陳晈頭頂上的火苗撲滅,便從門後操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柳條追上去,倒将陳晈羅吓得跑到院子裡,可錢氏一停住,他便也停住了,還扮鬼臉,五個粗短的手指頭又黑又皺,拇指抵在腮幫子上吐舌頭,發出噜噜噜的聲音。
錢氏氣得不輕,又要去追,可一追他就跑,錢氏倚着門框喘氣,他就站在院子門口,微微弓着身子,是個随時準備逃跑的姿态,見錢氏不會追過來,他甚至還拍了拍屁股,挑釁的盯着錢氏。
錢氏氣得肝火上升,嘴裡唾沫星子橫飛,直罵小兔崽子。陳晈伸手一摸自己腦袋,陳妞給捆的半個鬏鬏都給燒沒了,幸好錢氏來的快,否則要是燒了頭皮,她算是長不出頭發了。
兩腿一蹬從木闆凳上跳下來,拾起地上三字經,方才陳晈羅已經弄了些油灑在桌子上,陳晈踮起腳用書本蹭蹭油燈,又灑了些油出來,将書倒着抖了抖,每一頁都松開,仔仔細細的裹幹淨桌面上的油,往油燈上一蹭,嗤的一聲黃中飄着藍的火苗很快将書本吞噬了,還差點燒了她的手,她趕緊退後幾步,将書本瞄準油燈一丢,油燈立刻被打翻在桌子上,油灑出來了。
她邁着小短腿走過去抱住錢氏的褲腳,又害怕又着急的指着那本燃了三分之二的書
“奶!奶!哥哥的書!”
錢氏正在起頭上,她扯了好幾次錢氏都沒聽見,等聽見的時候書本已經燒得所剩無幾,錢氏一拍大腿,哎喲一聲,連忙跑過去将書上的火撲滅。陳晈羅在院子裡隔得有點遠,好半天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登時臉色一變,連忙跑上來,又忌憚錢氏,于是站在門口停住了。
陳晈轉過頭來傻呆呆的看着他“哥,你為什麼要燒我的頭發,你看,油滴在書上,書也給燒了!
陳世光喂完豬,洗幹淨手正準備吃飯,走到門邊正好聽見陳晈這一句,登時眼瞪如銅鈴“什麼?書燒了?你個小兔崽子!“
一把操起掃帚,陳晈羅曉得闖禍了,拔腿就跑。陳世光可不是錢氏,人老身手活絡,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往上一提,陳晈羅就是離了地的兔子,随便怎麼跑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掃帚就往他屁股上抽,一邊抽一邊提着往外走,陳晈羅平日裡就賴這回更是扯開了嗓子哭,活像是皮被剮了一樣,可陳世光這回卻一點也不心軟,因陳家送他去的是最好的學堂,一心盼着他能考個秀才光宗耀祖,陳學年自然也抱着這個期望,但陳晈羅能成什麼氣候,進學三年,連個三字經也背不全,好幾次還被學院退出來,要不是林華娘和錢氏三番五次去求胡四娘,靠着她娘家的關系,陳晈羅早回家來割豬草了。
這回被陳世光拎着往外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要被抓到陳學年,林華娘面前,三司會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