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晈氣得将她往後一推,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趕過去。
但經過堂屋時她隐約聽見了胡四娘的聲音,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胡四娘又要作甚麼妖?
身後陳田田捂着肚皮跟上來,還一面扶着牆一面擦着笑出來的眼淚,看得她頭頂冒火,陳田田有心叫她慢點,但奈何笑得說不出話來,隻得連連的擺擺手。
陳晈更氣了,就聽見屋内胡四娘聲音又尖又高:“二嫂子,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陳晈收了腳步背靠着木門慢慢坐在牆角,朝着陳田田瞪了一眼,警告她别出聲。
陳田田顧着笑,見她沒賣力的跑了,便知道這小鬼又開始聽牆角,她對這個沒興趣,便捂着嘴憋着笑去撿她的芥菜了。
姜梅娘賠笑道“弟妹打哪裡聽來這些話,我卻未曾聽說過。”
她舉起繡花針搔搔自己的頭發,并不去看胡四娘。
胡四娘收了誇張的笑容,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心中百轉千回,笑豔豔地捉住了她的手“瞧你這話說的,我還能騙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可以問枸杞和陳田田啊,他們當天也跟着公公去捉魚,這件事想必也聽說過。”見姜梅娘沒答話,她稍稍靠近了姜梅娘,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梅娘,我待你如何你是曉得的,咱兩就當初那點矛盾……但那次也是你的錯不是?晈勝同陳晈那樣親,不就是點催奶的法子麼,你也不厚道不是?你前後想想,你進門來的日子,我幫過你多少次?倒是大嫂,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就是個綿裡針,咱可不能因為一點嫌隙就生分了,倒叫大嫂沾了便宜,我也知曉,這些年來,大哥極少踏入你小房子,就怕連枸杞長什麼樣都忘了罷?”
擡起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前段日子她才給陳晈勝找了奶娘專門奶他,便戒了奶水,茶水什麼的是不忌諱了。
她瞅着姜梅娘晦暗的臉色
“瞧瞧我這性子,又說偏了,方才我說到什麼了?說道杜丹那個小丫頭罷,那小丫頭雖然是我的遠房表侄女,但該說的我也是要說的,你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大老遠跑來瞧陳晈羅長什麼樣,雖然她同陳晈羅早定了娃娃親,也不能胡來是不是?”話鋒一轉,“說起來杜丹這丫頭是我看着長大的,從小性格溫順,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是驚訝的,可我氣歸氣,冷靜下來後想,要是有人撺掇她呢!這念頭冒出來,我家那位就說前兒幾日在春華街撞見陳晈羅了,诶,我前後一琢磨……”
姜梅娘卻小聲道“這事兒吃不準有什麼誤會!”
胡四娘一拍大腿,歎氣道“這能有什麼誤會,罷了罷了,無論什麼原因都好,誰叫我那侄女沒點定力,叫人一撺掇就上當了,挨她爹一頓打是活該,那麼大姑娘也應該管管了。”
姜梅娘手一抖,食指立馬被繡花針刺出了個窟窿,胡四娘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端起茶水掩蓋眼中的精光,起身便走了。
出門時望見牆角的陳晈縮成一團打瞌睡,模樣呆蠢,她不屑的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第二眼,這回隻覺得陳晈面色奶白,臉上肉肥,五官俊雅大氣,活脫脫送子觀音身後機靈的小童子,她揪着帕子臉冷了下來,便走了。
陳晈猜睜開眼睛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站起來抻直了,搖晃了一下脖子。
中午吃飯,陳晈月哭鬧着沒能吃到奶,勉強喝了半碗米糊便去睡了,近來家中的主食都是紅薯拌白米,照例陳晈碗中都是米,姜氏碗中紅薯最多,一碟油潑野芹菜,一碟腌菜,一盅鮮魚湯,另外用大碗盛着滿滿的螺蛳,陳妞用了最辣的辣椒,最麻的鮮花椒粒兒,加上大蒜蔥段,炒了好半天才端上來,上面綴着鮮綠的香菜,又麻又辣的味道撲面而來,還削了幾根竹簽備用着。
陳晈就着陽光叼田螺肉,陳妞是食指拇指捏着田螺一吸,螺肉就到嘴了,然後用目光瞅着陳晈笨手笨腳的掏螺肉,背着陳田田暗暗的小聲嘲笑道“假斯文!”
陳晈不理她,倒是姜梅娘面色沉重,放下碗筷說道“田田妞兒,那天你們跟着爺爺去捉魚嗎,有沒有看見陌生的小姑娘!”
陳妞一聽就想起了杜丹,連忙下意識的望着陳田田——她一貫聽陳田田的話。陳田田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點點頭,陳妞歡快的要張嘴一句認識,陳晈卻搶先說道“沒有,娘,你問這個作甚麼?”
姜梅娘的眼神急切,好似不相信似得“枸杞,你好好想想!”
陳晈勾出田螺肉“這種事你怎麼不去問爺爺?”
姜梅娘被她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