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不要慌張;沈清執快速做完心理建設,而後擺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窘迫地搓起手來。
“丞相大人,請您不要告訴草民的祖母和父親,說我偷偷跑出去喝酒了,他們會罵我的,還不給我錢……”
宋子熠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季北弦會這樣回答他,“罵你?不給你錢?”
“對啊。”沈清執歎了氣,“既然被大人發現了,那草民也隻好實話實話了,其實我……”
“我喝過酒,在京外養病的時候,村裡有個壞蛋灌我酒,然後我便有些酒瘾了,但我并不喜歡這樣,上次去了後再也沒喝過了。”
灌酒是假,被欺負是真,季北弦沒死的時候老是被村裡幾個混混欺負。有時騙他去山裡,摔進獵坑,餓了好些天才被嬸子找到,差點去了半條命。
要麼搗亂将織好布剪爛,要麼在季北弦喝水的杯子裡倒沙子,往家門口潑髒水,作為要多惡毒便有多惡毒。
沈清執過來了後,深夜猝不及防被他們拖下床按在水缸中,“咕噜咕噜”嗆了好幾口水,猛地咳出了血,才把他們吓收手。
那種窒息的感覺,同他死時一樣,一的樣令人恐懼、無力……那夜在硬地上躺了許久,他凍醒後濕答答地走進屋,密謀了大半月才報複回去。
宋子熠看他神色越來越沉悶,詢問道:“隻灌你酒了嗎?”
“對啊。”沈清執一掃陰霾,隻是臉上還帶着強顔歡笑,“還請大人見諒,草民不是有意騙您的。”
宋子熠鳳眼微眯,知道他在扯謊,到底不願再為難他,便罷了,“日後不要對我用敬詞,先用膳吧。”
兩人沉默不語吃完飯,沈清執回了房間,燒水準備沐浴,全然沒發現宋子熠就站在他身後,等對方走到旁邊,驚得手裡的柴都抖了下來。
“大人,你來這髒地方作甚?”
“你起來。”宋子熠想了想,認為這樣不對,便欲伸手将他從地上拉起。
結果沈清執看他要碰自己,慌亂之中爬起被柴尖不慎劃破了手,鮮血瞬間湧出了出來。
糟了!他連忙将手背到身後,直接甩出了一滴血。
宋子熠視線随着那滴血移動,在看它落到衣服上時,睫毛輕顫,眼前再現閣樓的場景。
另一邊的沈清執直呼完蛋,宋子熠可是最有潔癖的主了,平日被人碰一下都要淨身換衣。
這次直接把髒血糊他身上,不得剁了他這隻手!
他左想右想,覺得還是跑了為妙,不料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傷口傳來溫熱的觸感。
宋子熠沾了點水,替他擦去掌心的灰塵,動作很輕,等傷口周圍清理幹淨後,道:“跟我走。”
“不了!”沈清執心髒砰砰跳,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把手抽出來,但實在握得太緊,他把手腕都扯紅了,直到傷口撕開一條大口子。
“……”宋子熠回過神來,放開了他,“跟我來。”
沈清執不動,心裡已經來了氣,“小傷而已,不勞丞相操心了。”
“你是在生我的氣?”
“草民不敢。”
這話是聊不下去了,宋子熠不可能就這樣放任不管,他放軟了态度,“在正房的左邊櫃子有藥箱,你去塗點藥吧。”
“謝大人。”沈清執走時回了頭,看見宋子熠站在原地,眼睛盯着那滴血發直,像是入了魔似的。
突然“噼裡啪啦”一陣,火苗曳動,魔鬼動了動身子。他不敢再看,跑了出柴房,可外面燈火昏暗,偌大的宅子裡一個燈籠都沒點,陰森可怖。
要不……還是回柴房?
算了,裡面的人才是真正罪惡之源,沈清執借着夜色找到了正房,用沒受傷的手摸索。摸到後拿出藥箱的藥,随便撒了一點在上面,準備回房間再細細處理。
到了後,他想去打點水洗傷口,發現房間的内閣冒着熱氣,走過去一看,滿滿的一桶水放在槅扇後。
“這是?”
靜泗燒的?不太可能,靜泗傍晚的時候便離開了,所以,将水燒熱再倒進他的浴桶裡的人……隻能是宋子熠。
對此,沈清執沒有半點開心,反倒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他靜默片刻,擡手把熱水倒掉,自己重新去柴房燒了一桶。
宋子熠站在角落裡,看着他吃力地提水桶,也不願用自己備好的水,眼神落寞,轉身出了宅子。
第二天,沈清執隐約聽到屋外有笑聲,起床一看,小厮和丫鬟們在院内清掃着落葉,廚房也飄來菜香,周圍人聲沸沸。
“少爺!”一旁出現小柒喜氣的面容,他擦了擦眼,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怎麼來了。”
“是丞相接我來的!”小柒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已經不需要換藥了,丞相接他來正好可以服侍少爺。
“哦。”
“您怎麼瞧着興緻厭厭啊?是呆在這裡不開心嗎。”
沈清執把前幾天自己一個人呆在宅子裡的事和他說了,“我沒想到今天來了這麼多人,你何時來的?”
小柒伺候他坐下,笑着說:“小的天還沒亮便被接來了,是一個叫靜泗的大哥帶我來的。”
“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大人讓您起來後去他那用早膳,今天要忙活呢。”
第一天就開始了?沈清執求之不得,早點學完早點脫離苦海,因此洗漱完便過去了,他看見宋子熠坐在桌前,面前擺着精心布置的膳點。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