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滅就是陣法失效的時候嗎?”
“嗯,若我們不來,巽城即便有淨蓮陣,也撐不了多久的。”
謝昔訣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方才說,淨蓮陣的作用是阻擋壓制邪力?可瘟疫是病,若它能阻擋瘟疫,這瘟疫還是瘟疫嗎?”
“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
陸采沉聲道:“巽城根本就沒有瘟疫!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縱,意在屠城!”
“這人先是以特殊手段将整個巽城都侵蝕,讓一些東西鑽進人的皮膚下,随後又找出一家人,引爆了他們體内的東西,接着将接觸過這家人的人都依次引爆,僞造出瘟疫的假象。”
“待城主上禀浮屠山後,他又暗中操縱,令雙方消息無法互通,以緻于巽城遇難兩年,浮屠山還未收到消息。”
陸采看向謝昔訣,道:“如此大手筆又能将手伸進浮屠山的人,隻能是本就身在浮屠山,且身居高位的人。”
而這樣的人,陸采隻能想到一個。
“前世你始終沒有找到與仙門聯合的浮屠山叛徒是誰,隻因除了你,所有人都死了。可有幾個人,究竟死沒死,是無法确定的。”
謝昔訣眼眸一閃,“……當初與我師尊一同出行的那幾個護法?”
“沒錯。長青魔尊遇害,幾位護法不知所蹤,大家便理所當然認為他們與長青魔尊一起被害,可當時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也不知道,究竟死沒死,屍首何處,也無人見過。”
陸采頓了頓,又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首峰見長青魔尊時,原本他是沒有收到巽城消息的,待我說巽城有難後,傅姑娘便立刻也得到了消息,怎會這麼巧?”
謝昔訣安靜片刻,低聲道:“是大護法。”
當時大護法是與長青魔尊一同前來的,陸采說巽城有難要去查看後,傅靜思便收到了下屬傳來的消息,極大可能是大護法知道巽城狀況瞞不下去了,幹脆便将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傅靜思。
這樣一來,即便是陸采查出了什麼,也與大護法無關,左右都是傅靜思那邊出了問題,巽城如此慘烈,浮屠山卻無人知曉,不是傅靜思的下屬知情不報,便是她自己蓄意隐瞞,大護法反而清清白白。
可若是他隐瞞到底,傅靜思從未收到消息,待陸采查出來,她毫不知情本就清白不說,即便有人攀扯,她為證清白,也一定會徹查,到時候會不會将藏在暗處的大護法查出來,就不好說了。
況如今連傅靜思也失蹤了,一些細節陸采沒辦法求證,更是将這口鍋甩得徹底。
傅靜思作為浮屠山首峰大弟子,若說整個浮屠山誰能困住她,也隻有長青魔尊和幾位護法了。
陸采雖是這麼分析,可潛意識卻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東西被他忽略了。
然而如今當務之急是先抓住幕後的人,随後為巽城百姓醫治。
“若是我所料不錯,大護法的人如今就混在淨沙寺内,我今日當衆令他們化符為水喝下去,說能治一半,那人定會着急,将消息送出去,這幾日便暗中觀察。”
“他要混在人群中不被發現,定然也是普通人,如今淨沙寺内睡覺都是擠着睡,他若避開人群傳消息,一眼便知。”
謝昔訣點頭,與陸采一起離開了大殿。
臨走時陸采又回頭看了眼淨蓮陣,暗暗歎了一口氣。
那些僧人想必也知道這小淨蓮陣撐不了多久,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願意獻出生命,隻為給巽城一個短暫的喘息之機。
一群大仁大善、卻普普通通的僧人,雖不是修者,可誰又能說他們無法成佛呢?
坐化那刻,佛陀便在心中了。
接下來的兩天,陸采白日與淨沙寺衆人講道,順便觀察他們每一個人,夜裡便放出神識,誰有異動,他立刻便能察覺。
就這麼過了兩日,第三日的晚上,有個人鬼鬼祟祟從屋中出來,佝偻着身軀來到廟後面的水井邊。
他聲音低低的,口中念念有詞,“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他臉上露出詭異地笑容,緩緩将手伸進了水井内……
“砰——”
“啊——!!”
一聲慘叫響起,那人被揪着頭發拽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抓着他的人便又将他的頭往井沿上一磕。
“鬼鬼祟祟,想做什麼?”
謝昔訣早便在候着他了,他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等了許久本就不耐,見這人一來便往衆人喝的水井裡動手腳,頓時便懶得查問,直接動手了。
那人聽見他的話,忽然埋着頭不出聲了,謝昔訣皺着眉,又将他的頭往井沿上磕,“你說不說?來這幹什麼?”
那人嗚嗚了兩聲,就是不肯出聲,謝昔訣便繼續磕,“說不說?說不說?”
一旁走過來的陸采見他這架勢,恐他真将人給打壞了,正要勸說,便聽謝昔訣手下那人仿佛受不了了一般,大聲喊道:“别打了!别再磕了!是我啊!别打啦!”
陸采腳步一頓,看向那人,緩聲道:“……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