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兒志在四方,他有這個機會,若因為舍不得便要将他留在身邊,才是害了他。”
“我明白,我也隻是說說罷了……”
小月亮嚴肅道:“父親,母親,孩兒若真被選中,會每日都回來看你們的。”
女人忍不住笑了。
稚子天真,進了别人門派學藝,哪有那麼容易出來呢。
可孩子這麼說,依舊讓她心中熨帖。
男人也不說破,站起身朗笑着将小月亮舉起來,小月亮微微有些慌,叫道:“父親!不可!”
話音剛落,他便被高高抛到空中,随後又被穩穩接住。
小月亮立馬閉嘴了,努力繃着臉不說話。
待又被抛了一兩次,他終于繃不住破功了,随着父親一同笑出聲,小小的臉上一派快樂天真。
一旁的女人也笑,又叮囑道:“别抛那麼高,小心摔了!”
……
尋常人家再平凡不過的溫馨,陸采站在一邊看着,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正看着,忽然感覺眼前的場景變得有些模糊,陸采眨了眨眼,下一刻,一切都在瞬間裂成碎片!
陸采心中一悶,忍不住閉上眼。
再睜眼時,他已經不在那個房間了。
依舊是冬日,大雪紛飛,路邊的乞兒縮在牆角抖着身子,臉色青紫。
仿佛是神志都被凍得不大清醒了,他隻能睜大眼,讓自己不要睡過去,興許這一睡就醒不來了。
忽然,他看見一個仿佛從天光裡走出來的小公子,正踏雪往他這邊而來。
乞丐愣愣看着,直到小公子走到他面前。
“給你。”
小公子解下身上一看就很暖和的白色狐皮鬥篷,眉眼彎彎地遞給他。
乞丐不知這是何意,恐他拿了别人的東西便要挨揍,半晌都沒敢接。
小公子便直接将鬥篷披在他身上,道:“今日太冷了,你不要,會凍傷的。”
他說完,拂了拂衣袖上的雪,揮手道:“我走了。”
乞丐不敢說話,見他上了不遠處的馬車,才緊緊拽住了身上的鬥篷。
馬車上還坐着一個中年男人,見小月亮下去見那個乞丐一趟,回來便沒有了鬥篷,心下蔑笑,隻道:“我這裡沒有多餘的衣服,你在路上凍着了,可不要來我面前哭。”
小月亮愣了愣,垂眸道:“不會麻煩仙長的。”
陸采跟在一邊,心道這應是小月亮被修真門派選中,如今要将他帶回去了。
太上長老說他進來的記憶片段不一定是謝昔訣神念徘徊的那一段,究竟是哪一段,還得他自己判斷。
但他既然已從之前在謝昔訣家裡的記憶中出來了,想必不會是那一段。
馬車上這人他從未見過,也沒有禦物飛行,應是個小門派裡的人,況他對謝昔訣的态度看着有些刻薄,想必去了門派裡也不會對他太好。
陸采眼眸閃爍。
會是這一段記憶嗎?
想了片刻,他又否認了。
太上長老說謝昔訣是自願留在那段記憶裡的,那應是對他來說較為開心的時光,若這門派對他不好,想必就不會是這一段。
陸采盯着小時候的謝昔訣看了一會兒,實在沒想到他幼時也曾這樣心軟善良。
他忍不住微微伸手,隔着虛空摸了摸他的腦袋。
馬車行到一半,忽然被一個小厮模樣的少年攔住了。
那少年急切與車夫争執了幾句,直接撲通跪了下來。
小月亮聽出他的聲音,微微愣了下。
他看了身旁的中年人一眼,随後起身撩開車簾,問道:“元欽?怎麼了?你怎麼來這裡了?”
元欽是他父親的長随,此時本應跟在父親身邊的,不知怎麼竟跑來追他。
元欽跪在馬車外砰砰磕頭,哭道:“公子!謝家上下十幾口人,盡皆被人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