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韫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謝謝桑格小姐提醒,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看。”
桑格被明媚的笑容晃了眼,等回過神,眼前已經沒了那抹窈窕的身影。
浴缸被充盈的泡沫塞滿,随着身體接觸到适宜的溫水,泡沫被擠出并彙集在地上而後流入下水道。
舒适感令溫韫喉間傳來一聲歎息,摩挲着手臂上已經變成褐色的道道傷疤,擡眸掃過比她住過十六年房子還大的浴室。
無論是浴室還是一應俱全的洗漱用品都是曾經的她觸不可及的存在,甚至上網查詢後才知道真正的使用方法。
她曾經查詢過有關泡澡方面諸多事宜,得到的回答是最好不超過30分鐘,可溫韫覺得浴缸簡直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可以泡澡可以睡覺還能躲在裡面思考問題。
随着“叮”的一聲提示音,緊接着浴缸響起“三十分鐘使用時間到”的聲音。
溫韫又磨磨蹭蹭待了兩分鐘才起身走到淋浴下沖幹淨身上的泡沫,她随意擦拭幾下頭發,便将毛巾搭在脖頸上,走向今日份午餐。
上好的牛排和新鮮的藍莓酸奶以及令人垂涎欲滴的草莓。
上午的體力消耗并不會讓她太過饑餓,溫韫隻是喜歡吃食物,好的壞的酸的辣的,總之,隻要能填飽肚子就可以。
她吃飯的姿态并不優雅,五分鐘就将所有食物消除殆盡。
溫韫身體縮在柔/軟的椅背裡,不太熟練地用瞳孔打開手環,一張類似電影屏幕的透明面闆出現在她面前,手環已經下載了尼古拉國年輕人最愛用的APP,每個圖标奇奇怪怪卻又能讓人一眼認出。
擡手随意晃動,面闆靈敏的跳到了第二頁,她準确無誤的找到了自己需要的APP,點開頁面,唯一聯系人的頭像是灰色的,上面顯示“該用戶于15天前登錄”的狀态。
15天前,是溫韫最後一次和母親聯系的日子。
那天溫韫和往常一樣,天不亮就跑到賽魯塔最擁擠的街道找工作,與她一起等候的還有幾百人。
他們的相同點是沒有學曆和特長隻能依靠體力賺錢的Beta。
早在幼年便能窺見溫韫容貌的不同尋常,十六歲的她更是美麗到引人駐足,然而美貌對于窮人來說是一場災難。
父親活着的時候尚且有人可依,父親去世後,宛如菟絲花的Omega母親隻能依附年幼的她。
父親留下來的可憐遺産很快用盡,九歲的溫韫早早就擔起養家的重任,還要多賺一份為Omega母親購買情熱期抑制貼的錢。
那時有人出價購買她的初/夜,被溫韫拿着掃帚趕了出去。
她知道一旦選擇出賣身體,下一次她可能就會出現在紅/燈區,要不了多久就會和那些無人在意的妓/女們一樣得病去世。
而她柔弱母親的下場可想而知。
得罪了賽魯塔的地頭蛇,要想找到一份稍微正常的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作為尼古拉國最有名的貧民窟,在賽魯塔生存下去隻能依靠絕對的武力,溫韫隻能用卑劣的手段搶别人的工作,即便被打的鼻青眼腫、頭破血流也無所謂。
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九歲到十六歲的七年間,溫韫早就鍛煉出怎麼躲過對方的拳頭,怎麼快速找到能賺到錢的工作。
工作結束後夜幕早已降臨,她去超市買了大米、面粉以及少量的昂貴蔬菜,七年的體力工作能讓她面不改色的爬九層樓梯,她期望看到母親的笑臉和熱乎乎的飯菜,打開門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賽魯塔的警署形同虛設,夜間獨自出行、散發着信息素的Omega,并不難想象會發生什麼。
她顧不上關門,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樓,差點與迎面而來十幾個身穿黑色西服身材高大的精壯男人撞個滿懷,被熨得十分整潔的昂貴西裝與鱗次栉比而肮髒的環境格格不入。
為首的男人鼻梁挂着一副黑框眼鏡,視線毫不客氣的打量着她:“請問是溫韫小姐嗎?”
溫韫……小姐?
從未被人喊過的奇怪稱呼。
溫韫雙手環胸,謹慎的望着他們:“你們是?”
從他們圍上來開始,黑暗中就有無數隻眼睛注視過來。
大多是幸災樂禍。
能生活在這種地方,自然不希望對方過得比自己好。
男人取出手環遞到她面前。
溫韫向後退了一步,心中已經開始規劃逃跑路線,在她行動的前一秒手環傳來母親的聲音。
“阿韫,媽媽現在很安全。”
“他們不會傷害你。”
“跟他們走吧,媽媽會再聯系你。”
接着溫韫就被帶到賽魯塔最繁華的商場,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而後曆經幾個小時來到這座莊園——玫瑰園。
突然,灰色頭像亮了起來,溫韫手忙腳亂點開對話,對方已經率先發出視頻邀請。
溫韫按下接聽鍵,迫不及待問道:“媽媽,你在哪裡?”
宋夏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三天後能來參加媽媽的婚禮嗎?”
溫韫被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驚得心不在焉,全程都沒注意宋夏霜又說了什麼。
“……總之,明天見面,媽媽會告知你想知道的一切。”
頭像重新歸于灰色。
溫韫再次發出視頻邀請,卻傳來無人接聽的聲音。
她腦海想着母親的話,心不在焉翻動着手環,無意間發現界面多出一個叫“仲夏夜之戀”的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