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塞厄話鋒一轉,惡劣地勾起嘴角,“當然是騙你們的!”
與此同時,羅咔展開着翅翼以飛快的速度沖了過來,雙翅劃過枯枝帶起一陣陣火星,所過之處皆是一片狼藉。
“什修!你們逃不掉了哈哈哈哈!”
前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後面是虎視眈眈的敵蟲,還有背叛的戰友。
塞厄微笑着一步步後退到羅咔身邊,羅卡身上還殘留着不正常的蟲化現象,整隻蟲十分亢奮。
“你!”裡奇沒想到塞厄居然是叛徒,一時氣急想沖上去揍他一頓,被裡瑞緊緊拉住。
什修護住身後兩蟲,平靜地直視塞厄的眼睛,“為什麼?”
他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詢問一個最簡單不過的答案,眼眸沉沉如潭水。
“為什麼?你問為什麼?”
塞厄忍無可忍的怒吼道:“那當然是我已經厭惡了你高高在上的姿态,厭惡你又冷又硬的臭臉,更厭惡每次訓練時你雞蛋裡挑骨頭的樣子!”
“所以,”他冷冷道,“你就跟莫利爾族勾結在一起?”
“是啊,”塞厄無所謂地聳肩,“反正隻要你死了,我才能拿到我想要的。”
“呵,”什修輕輕冷笑,“看來,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
他的眼眸很平靜,内裡卻藏着洶湧的波浪。
塞厄一怔,他想起了什麼,掩飾般低下頭,又倏爾握緊拳惡狠狠道:“那又怎麼樣,反正,你們都要快要死了。”
“别蟲我可不管,”羅咔舔舔嘴角,他的目标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
“什修隻能是我的。”
“有病。”什修厭惡地皺了皺眉,這種暧昧黏糊的話令他感到惡心。
一想到能手刃仇敵,羅咔整隻蟲都興奮起來了,蟲化的黑色盔甲覆蓋在他的皮膚上,襯着疤痕遍布的臉上更是可怖。
“隊長,我來幫你。”裡瑞低聲說,展開了自己的翅翼。
他表情凝重的看着羅咔,不由在心裡分析。
裡瑞沒辦法像羅咔那樣進入蟲化狀态,隻有高等級的雌蟲才能熟練掌握蟲化提升戰鬥力。
一般情況下,雌蟲隻會在精神力暴亂時才會蟲化,但精神力暴亂時,他們會失去理智,無法控制自己。
裡瑞握緊了拳,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
塞厄剛想上前一步,卻被裡奇攔下,“你的對手是我才對。”
他的眼神沒了平日裡的懶散,反而異常堅定。
塞厄嘲笑一聲,“不自量力。”
“我記得在訓練場上的時候,你可是回回都栽在我手上啊。”
就是這樣一個偷懶耍滑、不學無術的廢物,什修居然、居然更偏向他,這根本不公平!
塞厄面容扭曲了一下,很快又回複平靜。
他右掌做聚風狀,招招淩厲隻往要命的地方下死手。
裡奇一開始還能勉強應付,後面到底不如他,漸漸落了下風。
另一邊羅咔也不再跟他們廢話,開始動起手來。
他等了那麼久,才等到報仇的機會,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像裡瑞這種尚且稚嫩的軍雌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空中交鋒的兩個身影戰況激烈,什修站在地面上仰望他們,心裡焦急。
肩胛處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此時跟個廢蟲沒有什麼兩樣。
再等等……再一會兒就好了。
羅咔的蟲化狀态就快結束了, 他的槍裡還剩一顆子彈,他必須确保能夠一擊制勝。
“碰—!”的一聲,裡瑞身子從半空中墜落,被重重踹到一旁的枯樹上,動都動不了。
他吐出一口鮮血,胸口被銳利的翅翼劃出數道傷口。
什修倏爾收緊了手中的配槍。
發洩了一通後,羅咔心情大好,連皮膚上詭異的紅光都漸漸暗淡了下去,
他哼着歌走近受傷倒地的裡瑞,舔了舔蟲化後鋒利的爪子,惡劣道:“你說我要是當着什修的面把你的小心髒掏出來,他會不會崩潰呢?”
裡瑞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咬牙硬撐着。
羅咔的爪子搭在他的胸膛,尖端的鋒利處輕輕刺入皮肉,下一秒就要将他開腸破肚。
“夠了,羅咔。”什修聲音平靜,細聽之下卻帶着幾分顫抖,“有什麼事就沖我來。”
還有十秒……
“當然,”羅卡歪了歪頭,“等我解決掉他,自然就會來找你。”
他微笑道,“别急,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三、二、一……
什修心裡數着時間。
随着倒計時的結束,羅卡的蟲化狀态倏爾消失,鋒利的爪子也變成了手指。
就是現在!
什修猛地拔出配槍,對準羅咔失去盔甲庇護的心口剛要開槍—
“救命……!”裡奇微弱的呼救聲響起。
塞厄扼住他的頸脖,把他拎到懸崖邊,
他展開的翅翼被扯開一道巨大的傷口,蔫哒哒的垂下,無力的在懸崖邊緣掙紮着。
脖子上的手越掐越用力,裡奇臉色發紫,腦子因缺氧而嗡嗡作響。
什修看過來的時候,塞厄剛好松開手—
“裡奇!”就在這短短分神的一秒鐘,羅咔倏爾暴起,飛身一腳踹掉什修拿在手裡的槍。
配槍滾動飛向了另一個方向。
什修卻連頭都沒回,朝着墜下深崖的裡奇就撲了過去。
什修剛好拽住了裡奇的衣領,咬牙往上拉,裡奇這時候已經因缺氧而暫時昏死過去。
“嘭——!”
不知遠處的駐紮地發生了什麼情況,又是一陣地動山搖,連帶着他們這邊的崖邊都有滾滾碎石落下。
他們所在的地面裂開了道口子,塞厄快速後退幾步,遠離危險的地方。
隻有什修拽着裡奇的衣領在邊緣搖搖欲墜。
“什修—!你們一起下地獄吧!”
羅咔對剛剛的變故心有餘悸,決定不再拖沓,展開漆黑的翅翼就要将崖邊的兩蟲發起攻擊。
裡瑞拖着受重傷的身體,掙紮地爬到一邊,指尖觸碰到掉在一旁帶着溫熱的配槍。
“碰—!”一道尖銳的槍聲響起,一顆子彈刺穿了羅卡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着胸口多出來的一道口子,身形不由一晃,從半空中栽倒下去。
重重摔倒在崖邊。
這時,崖邊的裂縫再也支撐不住他們的重量,轟然倒塌,直直往懸崖深處墜下。
“草!”塞厄暗地裡罵了聲沒用東西,展開翅翼過去拽了羅咔一把,才沒讓他掉下去。
腳下突然踩空般墜落,什修拼盡全力一把抓起裡奇往身後一抛,将他穩穩抛上岸邊,自己的身體卻因慣力下落得更快了。
裡奇迷迷糊糊地摔在堅硬的地上,微微張開的瞳孔倒映着什修墜下懸崖的背影。
“隊長——!”他撲過去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住,眼睜睜看着這一切,湧出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到地上。
這時,一雙碩大的、漆黑如夜的翅翼擦着他的耳邊直直朝懸崖下墜落的什修沖過去。
裡奇看着那雙翅翼在滾滾碎石中穿梭,他根本沒有想着閃躲,翅翼被碎石砸了好幾下,卻還是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朝什修靠近。
什修一直高度緊繃的精神再也撐不住,急速墜落的風呼嘯在他耳邊。
懸崖很深,墜落的巨石很多。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這次大概真的要死了。
隻是這樣粉身碎骨也太難看了點。
他輕輕閉上眼睛,淩冽的破空聲中,手臂卻突然被誰發狠地抓住,一把拽起。
什修怔愣地擡起頭,看到了一雙瑰麗的紫色眼睛,心尖顫了顫。
那雙眼睛就如同世間最澄澈的水晶般美麗,如同它的主人一樣。
神秘、瑰麗、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這雙眼睛在他好幾次瀕死的時候也出現過。
隻不過,一次帶來的是希望,一次是絕望。
“大隊長—!”裡奇眼睜睜看着塔利司張着翅翼沖下懸崖,拽住了正在下落的什修,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一個巨石狠狠砸在他的肩胛骨處。
塔利司悶哼一聲,半空中的身影明顯晃了晃,
在裡奇帶着哭腔的聲音裡,他們随着碎石一起墜下了深淵,死生不明。
“喂。你沒事吧?”一旁的塞厄晃了晃疼得差點昏死過去的羅咔,
“沒事……”羅咔把手按在傷口處,虛弱道。
他目光陰鸷,差一點、就差一點他的心髒就要被子彈射穿了。
“可惜了……”重傷的裡瑞擡起頭斷斷續續說,“可惜我剛剛手抖,沒有對準你的心髒—咳咳咳!”
他咳出一大灘血。
“哥!”裡奇撲過去扶着他,眼淚吧嗒吧嗒掉落。
塞厄看了眼懸崖下面,“他們倆掉下去了。”
這麼深的懸崖,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必死無疑。
他蹙眉催促道,“走吧,塔利司都來了,他們的援兵肯定在後面。”
“不急,”羅咔推開他,“等我殺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裡奇倔強地揚起頭瞪着他,把重傷的裡瑞護在身後。
這時,
“嗚嗡——!”一聲婉轉低沉的笛聲響起,短促尖銳,是撤退的信号!
羅咔變了臉色,“搞什麼啊?”
“首領怎麼這個時候叫我們撤退啊?!”
“肯定出事了,”塞厄皺眉,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催促道,“快走,别管他們了!”
羅咔這才不情不願的回頭。
他們不知道的是,駐紮地已然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