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打在它淺金色的毛發上、亮白閃光的大牙齒、圓溜溜的漆黑小眼睛、半圓的花瓣形耳朵、鼓囊囊的長滿白色絨毛的雙頰……
蒼玱倒吸一口涼氣,好一隻金丹期的妖獸!恐怖如斯!
如果不是那條帶毛的長尾巴,這四舍五入就是大學室友曾經養過的豚鼠,又叫天竺鼠/荷蘭豬的齧齒類動物。
而且,眼前這巨大的荷蘭豬,算是它的同類中長得很萌的那種。
蒼玱甚至生出點想撸毛的念頭,淡金帶白的毛毛在春風中吹拂顫動,柔軟又輕盈,看起來就是暖乎乎毛茸茸的一團。
讓她想起小時候養過的毛絲鼠毛線,俗稱龍貓,隻不過毛線是灰白二色的,看發質,還是眼前的大鼠鼠更耀眼。
“竟是雷擊鼠。”丹徵頗為意外。
帶電的妖物不少,但能馭雷電的鼠類記載中隻有這一種。
雷擊鼠生長在大荒與明光域的交界處,數量不多,沒想到會在這接近極北的鹿吳一帶見到。
“怕了吱?”雷擊鼠有些自傲地甩了甩尾巴,碎碎念的嘴巴如同在咀嚼食物:“本大王很強哒,快走吱……”
“吱——”雷擊鼠猝然一聲哀嚎。
這次電光未起,雷聲未作,數十道在空中驟然成形的風刃從四面八方向巨鼠射去,雷擊鼠仰面倒地,雙爪捂住小眼睛,發出痛呼。
一道風刃釘住了它正蓄着電光的尾巴尖,其餘幾十道将它精準描邊,還有一道懸在它的額心,隻要紮下來,它頃刻就會鼠命嗚呼。
“饒命吱吱……”雷擊鼠捂住眼睛瑟瑟發抖:“本大王沒吃過人吱……”
雷擊鼠透過爪縫去看丹徵,隻一眼,那道風刃又朝它額心抵近了一寸,将它那裡的一揪白色絨毛切斷了吱……
那人好像還在笑,長得那麼好看可是這麼殘忍,虐待鼠類很好玩嗎?吱吱吱……
雷擊鼠豁出去了,大哭道:“仙君饒命吱吱吱!這輩子本大王給您做牛做馬吱!”
片刻後,淺金帶白的毛茸茸大豚鼠恭敬地伏倒在魔尊面前,伸出一隻前爪,肉粉色的爪心傷口凝出一滴血珠。
丹徵彈指逸出一線漆黑的魔氣,魔氣自發融入血珠内。
雷擊鼠頓時瞪大了小小的圓眼睛。
黑裡透紅的血珠便順着傷口往回滲進雷擊鼠身體,它的豆豆眼瞬間蒙上一層魔氣幽光,又瞬間退去,恢複正常。
這似乎也是一種契約儀式。
雷擊鼠瞬間愈合了爪心傷口,再次伏地讨好道:“小的以後都聽大王的吱!。”
蒼玱内心嘶地一聲,能在“本大王——小的”之間切換自如,或許這隻大豚鼠也有意想不到的心酸曆程。
不過,為什麼這次結契魔尊不用放點血?或許是石頭沒有血,而這種締結契約隻要單方放血就可以了?
大豚鼠倒是一副很滿意的樣子,絲毫沒有失去自由的悲傷,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丹徵,甚至有點想上前拱一拱的意思。
“你可有名字?”
“大王,小的叫吱吱!”
魔尊略感失望,這一個兩個的名字,他都不甚想喊出口,不由再次懷念赤英他們。
蒼玱的内心也有些失望。
因為吱吱和蒼玱差不多算一起疊詞詞了,簡直要抹一把辛酸淚,她和大豚鼠同等地位,一看就是同僚。
接下來魔尊追溯了一下大豚鼠的來曆生平。
堪稱先入職再背調,可能背調不行就殺掉。
吱吱是隻雷擊鼠,但不長在大荒邊界,反而從小被遺棄在鹿吳山,四舍五入算是隻本地鼠,因為它會十分罕見的雷擊技能,所以被占領鹿吳山的蠱雕王收入麾下,一路勤加修煉渡劫,如此度過了漫長歲月後,并沒有修成一代妖王。
因為鹿吳山的大王隻有一個,化神期的老蠱雕。
但不久前蠱雕王渡劫失敗變成灰了,它就獨自出來謀生了。
出是出了,但出得不遠,吱吱正想背起行囊回一趟大荒老家看看的時候,被這片樹林裡偶然一現的地晶吸引了。
地晶是修羅族死後凝成的骨化石,對妖魔修為都大有助益。
但數量極為稀少,除了修羅族外,後來便隻有修為高的魔才能留下,相當于修士的人骨舍利。
吱吱吞下修煉後,沒想到真的靠着那塊地晶順利渡劫——變成一隻金丹期的大雷擊鼠。
從此,它在這片郊野開始了守株待兔的生活。
這片荒草地,很神奇。
在月圓之夜魔氣最盛的時候、搖曳紛雜的長草堆裡,有時會閃過一星銀芒。
那是一些霜雪般的晶體,介于白螢石和白水晶之間,但内蘊精粹的魔氣。
雷擊鼠吱吱不敢藏私,立馬就把最近撿到的一塊小碎片獻給它的新大王。
此刻丹徵拈在指尖的那一片地晶,尚不如一截指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