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經買了嗎?”江月看看手上的手提袋,心裡不太樂意,郝月梅看上那兩件不是羊絨的就是兔毛的,貴得要死。
“那我不管,安甯姐都有,你不買我就跟我爸說你偏心眼兒。”
“你!”江月看着郝月梅這混不吝的樣子,心頭一堵。
當初她知道郝月梅的性子不好,但也沒有刻意糾正過,反而覺得這樣更能顯得自家甯甯乖巧懂事,誰知最後居然受罪的是自己!
“行吧,就那兩件,多了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姨現在手頭緊,以後有錢了肯定給你買。”
江月忍痛帶着郝月梅回到櫃台買了那兩件死貴的衣服,把這筆賬算到了剛剛遇見的郁明暄母女身上,要不是遇上她們,郝紅梅才沒有機會這麼鬧。
郁明暄不知道她們離開後發生的這些事情,不過就是知道,也并不關心,因為,馬上,就要到她媽結婚的日子了。
天公不作美,結婚這天,寒風瑟瑟,雨落如珠。
好在郁家有車,再大的雨也淋不着新娘子。
郁明暄跟郁彤還有曾姨一輛車,由來接新娘的肖尚清開車。
婚車後面,緊跟着三輛坐着娘家代表的小汽車,一輛郁廣開,坐着郁端硯老兩口和最小的孫子。
一輛梁滬開車,坐着梁滿倉兩口子和最小的孫女。
最後一輛是家裡的司機老張開車,載着她師父馮淩霄。
喜糖早在昨天就已經去郁家街派過了,不打算大辦,加上體諒男方家條件有限,去多了人不好,考慮再三,最終隻派出了一桌人做代表。
汽車一路開向碼頭,開上了自家等在這裡的輪船,乘船渡海,等輪船靠在了明島的岸邊,汽車再次開了下去,一路碾着爛泥,開到了位于明島縣肖家鎮上的肖尚清家門口。
肖家鎮靠着海,風浪極大,從院牆上看進去,這座不大的泥磚黑瓦房裡處處都是歲月的痕迹。
郁明暄被人引進了門,院子裡此刻正熱鬧得緊,數十個人正冒着小雨為一會兒的婚宴忙碌着,讓她瞬間回想起了上輩子小時候參加過的為數不多的幾次宴席。
鄉下宴席與城裡不一樣,無論紅事白事,向來都是需要整個家族參與的。
這些親戚朋友們大約是聽過了郁彤的身份,從門口到屋子裡這一路,郁明暄都能感受到那種對方自以為隐蔽,實則已經讓她後背燒得慌的打量。
屋子裡是老人和部分帶着小孩兒的中年女人,不大的房子被擠了個滿滿當當,有種無處下腳的感覺。
好在打過招呼後,她們就被引到了廂房裡的一處單獨擺放的桌子前,新娘子則被送進了臨時被充做新房的屋子裡。
嚴格來說,郁彤的親人隻有自己一個,她的臉面也隻有自己幫忙撐,所以哪怕她這輩子其實十分懶得跟人虛情假意的寒暄,也不得不在确認自己這方的幾位長輩都安好後,就起身去了正堂。
吉時沒到,新人還在房間裡等,肖尚清帶着兄弟在外招呼賓客,而肖家二老就坐在堂屋裡陪着已經到來的賓客們說話。
兩位老人算來來不過60的年紀,樣子看起來卻像80,身體看着還算硬朗,說話時笑容也十分和善。
亂世裡平均年齡不過30歲,能活到60,面容看起來既不刻薄也不苦大仇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打探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對肖家的事基本就放了心,這說明無論家裡有多少‘小矛盾’,至少沒有真正的‘惡人’。
郁明暄提着手裡的袋子進了正堂時聊得熱絡的肖家親朋們還沒有留意,等她走了一半兒,屋子裡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清嗓子的聲音。
随即,大約是這些聲音實在太響又太密,大家都察覺到了動作的刻意,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而被提醒的人也終于發現了站在堂屋正中的郁明暄,都蓦然停了嘴。
郁明暄隻當一無所知,依舊笑得落落大方,一邊上前,一邊打招呼,“爺爺奶奶好,我是郁明暄,你們叫我明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