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慮再三,郁明暄還是選擇了傳統的棉裡緞面的棉衣,無他,隻因為普通人眼裡的高檔有錢就是絲綢緞子,一看就知道貴,其他料子人家不認識,要是自己費勁巴拉地解釋一通燈芯絨有多貴反倒太顯刻意,落了下乘。
等屋裡的驚歎說得差不多了,郁明暄拿出了今天的大殺器--手表,放到了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而且是每個成年人一塊手表。
“這是我媽特意挑的,說是她不能在身邊照顧二老,十分慚愧,讓二老平時在外玩兒或者幹活的時候,都要注意好時間,按時吃飯,按時休息,這樣才能對身體好,叔叔嬸嬸們也是一樣,平時工作要注意時間,不要太辛苦了。”
表隻是普通國産手表,說實話,價值不高,她今天要是給每人準備一身燈芯絨衣服的話說不定比手表還費錢。
但這手表一出,瞬間氣浪滔天。
原本還能‘竊竊私語’裝矜持的親戚一個個全都忍不住擠上前,從驚歎到眼紅不過是客廳這三米長的距離。
郁明暄終于聽到了親戚們對于郁彤有錢又孝順的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話語,而不再是那種‘肖尚清被狐狸精迷住了’的微酸中帶着不自覺鄙夷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聽說,你們家是大資本家?那一定有很多廠吧?我家兒子可勤快了,力氣大又認字,去你家廠子裡做工怎麼樣?都是自家親戚,絕對靠得住!”
有腦子快的已經跳到了下一步,說話間,親親熱熱的就要挽上來。
“說什麼呢!”黃雙喜不快地打斷她,“要招也是先招我家男人啊!我們這可是親叔叔,明暄你說是吧?”
黃雙喜雖然打斷了别人,但最後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問出了口,看向郁明暄的眼裡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急切。
自從知道大哥的結婚對象是個有錢的資本家閨女後,她就已經盤算上了,她自覺自己要求不過分,她男人去工作,也是憑力氣掙工資嘛,廠子總得要人幹活,招誰不是招,憑什麼不招自己人?
可是她男人不讓她說,公婆也不許她提,她都快憋死了,這會兒可不是自己先提的。黃雙喜避過公婆不善的目光,隻熱切地看着郁明暄。
“這是小嬸?”郁明暄帶着絲不确定問。
既然說是親叔叔,那就是肖尚清的兩個弟弟,以師傅她們打探到的消息來看,肖家老二一家相對老實木衲,老三一家則活泛一些。
黃雙喜興奮地點頭,“對對對!”
“還有我呢!按輩分,我也是嬸嬸,你叫我阿蘭嬸就行!”剛才第一個開口的女人也不甘示弱。
“阿蘭嬸!”郁明暄從善如流,臉上沒有一絲勉強和不耐煩。
一旁冷眼旁觀的親戚們互相對了對眼神,臉上笑容更和善了些,紛紛想着,等這兩個說完了,要是能安排,那自家就上,反正安排一個也是安排,安排十個也是安排嘛,都是親戚,可不能厚此薄彼。
郁明暄隻當沒看見旁邊人亂飛的小心思,歉意地看向黃雙喜說:“小嬸嬸,阿蘭嬸,你們這裡消息可能傳得慢一些,不曉得情況,我家的廠子已經捐給國家了,招工的事不歸我管了啦。”
“啥?”
“捐?”
“捐啦?”
“天哪!”
不可置信地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一時間壓根兒沒人顧得上控制音量,議論上從屋子裡傳到了屋子外,把屋外正準備着宴席的肖家家族人都驚住了,連忙找到肖尚清的身影問他。
肖尚清在屋外被圍,郁明暄就在屋裡被圍,也不知究竟回答了多少遍,才終于在肖尚清進門之後消停了下來,郁明暄也終于趁着這個機會溜出去,回到了廂房裡。
肖家鎮靠水,今天又下了雨,冷風如尖刀般往人骨頭裡鑽,廂房此刻已經燒起了炭盆,大家正圍着烤火。
看得出來肖家為了招待貴客下了‘血本’,畢竟鄉下人一般都用自家準備的木柴,炭屬于金貴的東西,但肖家買的炭實在是不太好,煙氣太大,嗆人得很,郁明暄本就被圍得頭昏腦脹的,這會兒被這煙一熏,更難受了。
她皺着眉站起來,看着屋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晴的天空說:“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