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新陽并不是能讓人一眼驚豔的長相。
論英俊潇灑,比不上她過世的舅舅,論儒雅謙和,比不上才見幾面的肖尚清,要說精緻美麗,想來也比不過據說男生女相的原文男主韓紹雲。
就連時下最流行的審美--濃眉大眼國字臉的正氣相,都比不上跑了路的渣男林耀先。
他下颌太銳利,眉眼太冷清,嘴唇單薄,唇色又淺淡,不大的桃花眼裡眸色淡漠,空寂無一物,并非多情倒似無情,放電視劇裡,大約會是個負心薄情心狠手辣的反派。
他皮膚不夠白,比小麥色還要再深一個色号,大約是執行隐蔽任務的原因,他沒穿軍裝,倒是穿了一件黑色長款大衣,裡面十分不怕冷的隻有一件白襯衫。
不知是不是襯衣不合身的原因,分明看着并不算壯碩的身材,一眼掃過去卻衣貼着肉,衣下的肌肉線條時隐時現,不但沒有白襯衣應有的斯文俊秀,反倒讓人浮想聯翩。
郁明暄餘光不着痕迹地掃視了兩圈,視線沿着那條縮在茶幾下略顯憋屈地大長腿一路滑落到地才滿意地收了回來。
罪過罪過!
年紀大了以後,看男人最看重的都不是看臉了!
發現自己腦子突然往不該去的地方去了之後,郁明暄猝然失笑,帶着笑意的眼眸不自覺轉向駱新陽臉上,碰上他有些難辨意味的眼神,心裡猛地一緊。
雖然知道對方絕不肯知道她在想什麼,但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熱了起來,郁明暄慌忙垂眼,視線倏地落到了駱新陽身前茶幾上缺的那個角上,頓住。
餓的,還是喜歡?
“曾姨,早上做的布朗尼還有嗎?有的話就端出來吧,讓王首長他們也嘗嘗我的手藝。”郁明暄扭頭喊。
王則效連忙拒絕,“不用不用,郁同事太客氣了,我們本來是來道歉的,這麼一來倒像是蹭吃蹭喝了。”
一點小事本不用他親自上門,隻是在郁家産業的交接期内,他不希望出現任何波折,另外,他作為海城目前最大的領導,親自登郁家的門,就是為了向外界釋放信号,對于支持國家建設的民族資本家們,國家也會給予應有的禮遇。
“您是長輩,能得您的指點是晚輩的榮幸,怎麼能說是蹭吃蹭喝呢?”
郁明暄客套兩句,餘光裡曾姨已經端着托盤從廚房裡出來了,她連忙站起來,端起托盤裡的小碟子幫忙分發到幾人面前。
“這是我早上做的點心,有些涼了,不知道合不合駱同志的胃口,要是不和胃口,不要勉強,留在碟子裡就好。”
瑩白的手指端着瓷白的小碟子,分不清到底誰更白皙細膩,秀巧粉嫩的指甲搭在白瓷盤上,仿若三月桃花瓣落入一片白雪中,霎時便融化了這片冷意。
她彎腰放下瓷盤的瞬間,如瀑烏發驟然滑落,拂過随意放在膝頭的手背,送來一道清淺的梨花香,似有若無,再要尋時,佳人已遠,徒留枉然。
楊有樹一馬當先端起布丁嘗了兩口,正想誇,卻瞥見旁邊的駱新陽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不知道又在發什麼呆,頓時心頭一堵,偷偷踹過去一腳。
人家客氣兩句,他還真拿上喬了?
“好吃,特别好吃,是吧新陽?”
駱新陽回神,瞥了眼楊有樹手裡的點心,端起他自己眼前這份,抿了抿唇角,說:“是。”
郁明暄對自己的手藝本來就十分自信,得到幾人的連聲稱贊并不多意外,應景似的謙虛了幾句,把話題再次拐到了昨天的事情上。
“如果是昨天一個跟我身材差不多的年輕女人的話,我可能見過,你們需要畫像嗎?”
昨天從醫院回來的路上,肖尚清就已經把打聽到的事情跟她說了,晚上她也跟梁滬通過了電話,知道了更具體的事情。
明城軍區出現了洩密事件,洩密人員當場抓獲,根據對方已知信息,軍區派出了相關人員來到海城準備抓捕洩密人員的上線。
但對方太過警覺,多發了兩次電報後就消失了,追查人員鎖定的範圍太大,找人如同大海撈針,希望渺茫。
這次事件本該無疾而終,隻是明城軍區的人不甘心就這麼回去,于是整天在懷疑的區域裡晃悠,企圖用最笨的辦法碰運氣,看誰都像嫌疑犯。
而那個暴露的釘子犯了跟她一樣的錯誤--太警覺。
洩密人員隻知道上線應該是個年紀不算大的女人,于是,駱新陽看到年輕女人都會多看幾眼,而對方因為下線被抓,一直繃着一根弦,十分警惕,在被盯上後就察覺到了,下意識警惕起來。
這種不同于常人的敏銳和反應讓駱新陽真正起了疑心,于是開始跟蹤,一路跟到了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