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吓得再次站立不穩,猛地往後一倒,被身後的牆壁接住了。
他強行咽了口唾沫開口說:“東、東家,這、些都是些粗人、沒素質、沒腦子,你别、别生氣。”
生氣?
她不氣!
郁明暄看向那個自以為說了句多好笑的話,正跟周圍人得意洋洋顯擺的男人,以及如同逐臭的蒼蠅般瞬間把男人圍在中間,以意味不明的笑容和眼神互相暗示,還不時擡頭看向自己這個方向的衆人,面色越發冷凝。
笑容和眼神的暗示逐漸發展成了竊竊私語,一群人的竊竊私語又逐漸失控,變成了明目張膽的帶着顔色意味的挑釁眼神話語及動作。
那些龌龊的下流的讓人反胃的黏膩眼神落在她身上,郁明暄握着槍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這也是她不願意多來船廠的原因。
敢提着腦袋賺錢的人,能是什麼善茬?
不管主動也好被動也罷,這些人手裡多多少少都見了血。
品行絕對可靠的都被梁滬帶走了,剩下的,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其中,自私隻想過點兒好日子但膽子不夠大的不會來這裡摻和。
敢在這種時候摻和她家捐産業的事兒的,全都是些既蠢又壞的亡命徒。
她跟這幫要錢不要命的東西有什麼可說的?
船廠裡有這麼多垃圾既是林耀先成立船廠的初衷造成的,也有曆史客觀原因,個人的是非曲折在當年的動亂裡不好評說。
現在天下太平了,但她也不是警察,沒那麼多閑心管閑事兒翻舊賬,真犯過什麼事兒的,以後自有政府管,她隻想把廠子交出去,眼不見為淨。
卻不想她好心不計較,有些人卻嚣張慣了,還以為自己活在建國前,靠着幾雙拳頭就覺得天下在手。
可笑!
郁明暄握緊拳頭一言不發用力深呼吸,企圖平複胸口的惡心感。
汪多金站在下面冷眼旁觀,直到看見樓上那張高高在上的漂亮臉蛋再也維持不住原本的傲氣,逐漸泛起青白,心底的得意再也壓不住。
這兩年,郁明暄這丫頭長大了,開始接觸郁家的生意,外頭就隐隐綽綽開始傳起她的名聲來。
但汪多金從來都對外面的傳言嗤之以鼻,有錢人這種搞名聲的小手段他見多了,傳得再厲害也不過是虛頭。
郁明暄一個奶都沒斷的毛丫頭,能有什麼本事?不過幾句難聽話就撐不住了,也就仗着會投胎而已!
他在林耀先手下幹了十多年,當年林耀先還是個贅婿的時候就跟着了,郁家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孤兒寡母的,還都是老娘們兒,除了哭哭啼啼,什麼都不會!
要不是郁家原來那個老管家和梁滿倉兩個老不死的多管閑事,早死的郁老頭在洋人那裡又有點兒臉面,郁家這點兒家業早被林耀先啃得渣都不剩了!
就算現在,郁明暄也不過擔着個好聽的名頭而已,郁家的産業早被那老管家和梁家人拿捏死了。
沒了林耀先在一邊盯着,郁家這點兒東西早晚被姓梁的和郁端硯一家給吞了,與其便宜别人,為什麼不能便宜他汪多金?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汪多金壓住臉上的得意之色再次站了出來。
“兄弟們兄弟們,先停一停,聽我說兩句。”
他不是一個人,話剛開口,眼神已經跟人群裡幾個人隐晦交流過了,對方幫忙制止了衆人逐漸走歪的話題。
“林經理跑了,東家到底還是個孩子,不經事兒,一時間考慮不周到,被人哄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大家要體諒體諒嘛。”
汪多金一開口就給事情定了性,小孩子不懂事,被人騙了,既然是被騙,那捐贈的事情自然就不算數了。
說完,他狀似謙恭實則傲慢地朝小樓方向一拱手,“東家,兄弟們都是些粗人,沒素質,一激動就容易說錯話,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東家多多諒解。”
“我要是不諒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