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醫院聽小周說過。”姜晚枝從他手裡接過那盒喜糖,說:“她還邀請我去參加她的婚禮。”
他遲疑了片刻,問道:“那你去嗎?”
“那天排得有工作,應該騰不開身。”她假意思忖片刻,突然認真地問他:“你想讓我去嗎?”
兩人四目相對。
有晚風路過,将兩個人的頭發都吹亂了。
沈知逸盯着她漆黑明亮的眸子,輕聲問:“我說想,你就會去?”
姜晚枝笑,眼睛彎成月牙:“對啊。你說想,我就會去。”
相視沉默了片刻後,沈知逸别開眼,看向别處。
“小周很希望你去。”
姜晚枝沒再逼問他到底是誰希望她去,也沒有告訴沈知逸,她本來就和小周約好了那天會去。她甚至還答應去做伴娘。
“好啊。”她應得很爽快:“不過那天你要做我的司機。”
沈知逸思忖片刻,最終答應:“好。”
姜晚枝莞爾笑開。
沈知逸做怎麼事都一本正經的,簡直是教條主義的虔誠信徒。大概是因為這個,姜晚枝覺得騙他特别有趣。
“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她打開手中的禮袋,從中取出一條深藍色的領帶,上面的花紋是某高奢品牌的logo,看上去很有質感。
“和同事逛免稅店,看見這條領帶,感覺會适合你。”她拿着領帶在他脖頸前比劃,指甲不小心刮到他脖頸處的肌膚,有點涼的觸感,沈知逸的喉結滾了滾。
偏她渾然不覺,點頭笑道:“果然适合。”
“正好小周婚禮,你可以用得上。”姜晚枝收回手,把領帶裝進禮袋,遞給他。
沈知逸沒有接,靜默一會兒,問她:“為什麼送我這個?”
“如果送你禮物必須有理由的話。那...”姜晚枝抱起雙臂,纖指在手臂上敲了幾下,仰頭問他:“半夜送我去醫院,替我照顧金剛,亦或者我對你别有用心,這些理由都可以。隻不過...你希望我用哪一個?”
她莞爾笑着,将禮盒重新遞過去。
沈知逸繃了繃唇,這次接了。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沈知逸突然開口問她:“你着急回家嗎?”
“不着急呀。”
“那走走?”他提議。
“好啊。”
兩個人在小區附近閑逛,邊走邊聊。
“你經常出差?”
她答:“是啊,做我們這行的就這樣,到處飛。”
“你大學學的管理,怎麼會想做攝影師?”
姜晚枝驚訝了下:“你怎麼知道我的專業?”
“百度上有。”
姜晚枝笑了:“我這麼個大活人站在這兒,想了解我還用問百度?”
沈知逸一時語塞,冷着臉别到一邊,沒有搭話。
看他這副别扭的樣子,姜晚枝不再揶揄他,漫不經心道:“有什麼想不想的,掙口飯吃罷了。”
然後反過頭問他,“你呢?怎麼會做寵物醫生?我聽小周說你當年可是淮市的理科狀元。這個成績,别說清北,就是你想當醫生,也能去到最好的學府。”
“我小時候養過一條狗。”沈知逸平靜道,“去做一個很小的手術,醫生術前喝醉了酒,導緻術中操作失誤,沒能下得了手術台。”
“後來呢?怎麼解決的。”
“他說賠我一隻一模一樣的。”
她接話道:“可是再像,也不是你那隻。這種醫療事故如果出在人身上,肯定要承擔刑事責任,可惜動物的價值沒辦法和人相提并論,你沒法拿他怎麼樣。”
說到此處,姜晚枝兀自感歎:“衆生平等是佛家最大的诳語。”
然後又想到什麼,側目看他:“怪不得你不會喝酒。”
沈知逸自然也想到了他們在酒吧的初次見面,臉色微變,正色道:“不是不會,隻是我不愛喝,所以很少喝。”
“随便聊聊,你這麼一本正經做什麼?”
姜晚枝笑笑,打開喜糖袋子,拿了一顆水果糖,撕開丢進嘴裡。
又挑了個遞給他。
“你也吃一顆。”
沈知逸接過,撕開糖紙丢進嘴裡。
她問他:“好吃嗎?”
“還行。”
“我這個是桃子味的,很好吃。”
“是嗎?”
姜晚枝停下腳步,偏頭盯住他的唇:“你想不想嘗嘗?”
沈知逸看了眼她手中的喜糖盒子:“一種口味好像隻有一顆。”
他話音未落,姜晚枝踮腳吻向他的唇。沈知逸始料未及,下意識往後退,卻踢到了一塊石頭,踉跄了一下。淡淡的桃子味湧來,甜膩得很。
他來不及拒絕,也根本沒想過拒絕。
就這麼任由她的雙手攀上來,環住了他迅速紅起來的脖子。
不待他細品,那股軟意又悄然離開。
姜晚枝的手虛吊在他的脖頸處,感受到那兒的肌膚從溫熱變得滾燙,一直蔓延到他的耳垂。
他的腰背繃得極直,面色強裝出沉靜,氣息卻亂得不成樣子。
“味道怎麼樣?”她笑着,拇指撫上他的喉結,“是不是很甜?”
藏在鏡片下的那雙眼眸裡有風雨欲來,沈知逸喉間吞咽幾下,人像是呆了。
過了許久,他才伸手把她不安分的手摁下來,往後退了半步,喑啞着嗓子說:“你該回家了。”
不待她答,他便沉默轉身。
姜晚枝秀眉輕蹙。
她确定沈知逸不讨厭她的吻,因為在她離開他唇的那一瞬,感受到了回應,可他此刻的反應,卻又讓人摸不着頭腦。
她按了按額角,為自己的心急感到後悔。
其實她也沒有預謀,隻是那一刻突然來了興緻。
這些年,她的身邊有過很多男人。大多數都是她緩解情緒的陪伴機器,很少有人讓她想要親密接觸。可是這個男人,總能輕而易舉勾起她的欲望。
她擡眼,發現那人的腳步突然停在不遠處不動了,像是在等她。
姜晚枝緩步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他才重新邁動腳步。
兩人沉默着往前走。
他的臉一直紅到脖子根,薄唇輕輕抿着,神色辨不出悲喜。
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一直走到單元門口,他才再次開口和她說話。
“到了。”
姜晚枝止住腳步。
雖然覺得今天就這麼結束十分遺憾,但對方顯然不願和她多待。
她保持着禮貌的微笑,淺聲道:“那...再見?”
沈知逸點了點頭,沒動,目送她往裡走。
姜晚枝剛推開單元門,沈知逸突然又喊她。
“姜晚枝。”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姜晚枝感到驚訝,轉過頭,看見他清明深邃的眸子。
“明天要不要去看電影?”
她溫柔的笑意在黑夜裡綻放:“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