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因為太低,更因為他找不到一個合适的進攻點。
目光所過之處,全都是蛟川中學布下的防守,似乎隻要他做出任何動作,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會應聲而下。
及川徹額前的一滴汗順着太陽穴滑落,他的喉結焦躁不安地滾動了一次,随後宛如垂死掙紮一般做出一個二次進攻的姿勢,但他知道成功的概率僅有百分之五十。
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千鳥的聲音在左翼響起:“及川!”
他被那道清亮的聲音驚了一下,視線落到千鳥的身上,帶着一絲疑惑,所以千鳥想要做什麼呢?
明明他的前方被對面盯得沒有任何漏洞,隻要及川徹敢傳球給他,蛟川中學的三人攔網必定會将這球徹底攔死。
可是那是千鳥啊,慣會創造奇迹的千鳥。
算了,那他就再相信一次奇迹吧。
這麼想着,及川徹左手用力的方向輕輕一變,球便往千鳥的方向飛過去,幾乎是在千鳥起跳的一瞬間,三雙手宛如一道高牆橫亘在千鳥的面前。
天童覺目光灼灼地望向千鳥,他從認識千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對方扣球的姿勢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練過蝶泳的影響,他看到對方在空中停滞的身影,總能聯想到在空中輕盈起舞的蝴蝶。
停滞?
恍惚間,天童覺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他一擡頭就看到千鳥意味深長的笑,突然就明白為什麼千鳥敢讓及川徹傳球給他了。
這牛逼的滞空能力,他們這邊已經在落地了,這人還在天上飄呢。
一個巧妙的時間差。
千鳥憑借自己優秀的滞空能力再次騙過了天童覺。
主動權因為這一球而回到北川第一手裡,終于輪到及川徹發球,他始終記得剛才千鳥交代的事情。
現在蛟川中學的後排六号位是自由人。
是自由人的話,發球時就往他的偏右手邊打。
及川徹的大力發球連千鳥都沒辦法保證百分之百能接住,他聽着從自己頭頂呼嘯而過了一陣風,再回神球已經落下,而蛟川中學的自由人有些狼狽地趴在地上。
北川第一發球得分。
接下來依然是及川徹發球,他的目标仍舊瞄準的是自由人的右手邊,這次就算再遲鈍,對面的自由人也能知道,這是針對自己設計的戰術。
不得不說,很有用,而且也夠惡心。
在及川徹靠發球連下三分之後,對面的自由人迫于隊長的淫威,終于極其勉強地接下了第四個發球,接着二傳手一個傳球的假動作晃了北川第一所有人的眼睛,這是一個不太明顯的二次進攻,很顯然他成功了。
看着球快要在自己眼前落下,千鳥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動起來,但身體就像是僵硬了一般,做不出沒有任何動作。
快動起來,快動起來!
千鳥不停地這麼告訴自己,等到終于像是解開了封印一般可以自由活動時,他的指尖再次與排球擦身而過。
砰的一聲,排球落地的聲音震耳欲聾。
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這應該是第二次自己眼睜睜地看着球落地,而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了。
“天童說你很厲害,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蛟川中學的二傳手嘴欠地說了一句。
千鳥的瞳孔都微微睜大了,仿佛沒想到有人會這麼跟自己說話,他疑惑地轉頭望向及川徹,求證一般地開口,“我聽錯了嗎?及川。”
“額...千醬,你還是手下留點情吧,我怕你一個副攻把對面二傳手打崩了。”及川徹同情對面的二傳手一秒鐘,畢竟千鳥為數不多的逆鱗之一,就是别人說他看起來不怎麼樣。
作為人狠話不多的典型代表,千鳥在接下來的比賽上,給了對方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以至于後來這位二傳手再遇到他的時候,都安靜得跟個啞巴沒有任何區别。
櫻田教練帶着村下前輩回來的時候,兩隊的比賽正進入白熱化的階段,誰也不讓着誰,比分上面彼此都咬得很緊,始終沒能分出勝負。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村下看着記分牌上的30:30,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打到加時三分鐘了,”櫻田教練看了一眼計時器,不太平靜地開口,“如果再沒辦法分出勝負的話,千鳥就要撐不住了。”
櫻田教練略微擔心地看着場上的千鳥,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隊服,額頭上的汗水流得也比往常兇。
沒有人比千鳥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他确實快到極限了,但是他必須要赢。
對勝利的渴望竟然硬生生地壓過了身體的本能,讓他在這個時候,仍然能打出一個漂亮的時間差,但他落地的聲響,明顯比第三局剛開始的時候沉重了許多。
比分來到31:30,時間僅剩一分鐘,如果能夠在這最後一分鐘得到最後一分,那他們就能赢下這場比賽。
“及川,用那個吧。”
千鳥沒有回頭,這不是商量的語氣,他隻是平靜又堅定地通知了及川徹。
這場比賽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赢,他們都有一筆賬要找白鳥澤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