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想說,您已經嫌棄完了所有房間。
但礙于對方是位尊為的S級殿下到底沒膽子說出口,他還想多活幾天。
場面一時僵住,氣氛逐漸凝固。
鏡臉上得體笑意險些挂不住,心裡升起濃濃無力感。
他後悔接手這隻幼崽了,日後他是别想安生了。
“困。”黎息适時打圓場。
這是黎息無視卡萊這麼久給的第一個好臉色。
平日裡崽子這個性格也很冷淡,說話不多,但這段時間經曆了幼崽再次瀕死的煎熬,卡萊内心格外敏感。
卡萊順勢而下,低聲詢問:“睡這裡會不會不舒服?要不然還是回家住吧?”
“不用。”黎息淡聲拒絕。
“好吧。”卡萊現在一點也不敢跟他家崽子硬着來,萬一再出點事他真的遭受不住。
這間房子沒卡萊說得糟糕,再惡劣的極端條件,黎息都經曆過,這對他來說已是上等環境,隻有這隻吹毛求疵的雄蟲遲遲不滿意,折騰了大半天。
剛經曆覺醒期,身體仍舊異常疲憊。黎息沾床就睡,等他醒來時,天色黑透,淅淅瀝瀝的雨點“噼啪”打在玻璃上,室内空無一蟲。
黎息陷在被褥裡,盯着漆黑不見星光的夜空久久未動。
像是在聽雨聲。
閃電閃過,床頭櫃上的軍帽映入眼簾,黎息眼裡閃過一抹疑惑。
稔從戰場回來了?
門外傳來輕微腳步聲,伴着隐隐的說話聲。
“殿下好像很生氣……”
“不知道雌君怎麼惹怒了殿下。”
“唉,他們兩個……”
“噓,不要吵醒了小殿下。”
制止的話音剛落,緊閉的門扉悄無聲息打開。
那幾名說話的雌蟲看着隐在黑暗裡的小身影一時呆愣。
一隻雌蟲快速反應過來:“小殿下……”
黎息把手擱在嘴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
那雙漆黑的眼眸似有魔力,他們不敢再說話。
黎息走出黑暗,曝在寡淡的燈光下。空寂的走廊隻有寥寥幾道值守身影,涼寒的穿堂風吹起黎息的幽藍發絲,露出整張臉龐,眼睛又重新恢複成黑色。
黎息站了會鎖定目标,慢騰騰走了過去。
值守的蟲你看我,我看你,硬是沒有一個敢攔。
留在原地的那幾隻雌蟲心下焦急,其中一隻掏出光腦想給走廊拐彎處的卡萊殿下通風報信。
剛摸出光腦,還未動作便被身邊的同伴按住。
“你們幹……唔……”話說一半,就被旁邊倆貨捂住了嘴。
“别叫,别叫,小殿下看着我們呢!”一個貨低聲飛速說。
他擡眼望去,就見背對他的小殿下不知何時轉了過來,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他瞬間不動,把死攥手裡的光腦往外一撇,手勁有點大,光腦狠狠摔在牆壁上,四分五裂。
他們這些蟲都是自小選在殿下身邊,負責護衛安全,殿下對小殿下的态度,外界不知,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那真是恨不得把蟲族最好的珍寶捧給小殿下。
可總歸不能明目張膽的偏愛。
上次處理邁裡克家族那位小雄蟲被蛇咬傷事件,就因為殿下護了小殿下引得家主不滿,揪到書房罵了個狗血淋頭。
氣得殿下一個月沒回家。
唉……
黎息見雌蟲識趣,收回目光朝走廊盡頭走去。
在走出牆角的那一刻駐足,望着反光玻璃上的畫面,聲音清晰的傳入黎息耳中。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不接通訊的!”卡萊壓低聲音朝不言不語的雌蟲怒吼,字句從牙縫裡擠出,“你到底想怎麼樣?!”
稔身上還穿着戰場上的作訓服,一身漆黑襯得臉上線條冷硬。他擡了擡眼皮,視線卻也隻落在了雄蟲下颚,平靜道:“我想把利赫帶走。”
“不可能。”卡萊聞言語調冰冷,看着雌蟲的目光淬了冰碴。
稔抿着唇,眼裡糅着難辨的情緒,最後喉嚨滾動:“我們離……”
話還沒說完,稔脖頸蓦然纏繞一抹冰涼觸感,強悍的精神力如水般密不透風包裹了他,生存空氣越見稀薄。
卡萊冷冷地看着雌蟲。
呼吸的掠奪緻使大腦缺氧,稔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眼神漸漸失去焦距。
卻沒有半點要妥協的意思。
“離婚?你是天真的認為,離婚就能把利赫帶走?”卡萊冷笑,“稔,你也真敢想,你的精神海域暴動快要來了吧?你離開我能活多久?”
卡萊彎腰鉗住那張倔強的臉龐,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忘了,當年是你先接近我的。”
精神力松懈一點,空氣湧入胸腔,稔開始劇烈咳嗽:“對不起……”
“你有什麼資格把利赫帶走,我廢了那麼大的代價保住他,”卡萊諷刺笑了聲,“你現在告訴我,要把利赫從我身邊帶走?你覺得可能嗎?”
卡萊直起身,懶得再看,害怕下一秒他就會心軟,真的答應稔的要求。他望着沉寂長夜,目光幽深得似是深淵,語調沒有起伏:“利用完了就把我丢了?稔,我是你可以利用的對象嗎?”
“沒有利用您……”稔做着無力蒼白的解釋。
“随便。”卡萊打斷他,“我記得,你說過,隻要蟲蛋活着,你做什麼都願意?”
“……是。”稔輕顫,低低應了聲。
卡萊:“首先,把你剛才的想法從腦子裡剔除。以後要是讓我發現,你還有把利赫帶走的想法……”
後面的話像是被扼住咽喉陡然消失在嘴邊,他猛然看向悄靜的拐角。
稔也敏銳察覺到異樣,低喃:“崽崽……”